此夜注定无眠,在杜晔加紧部署的同时,景庭这里也几乎是同时得到了消息。
他原本刚要睡下,便被苏辞的敲门声给叫了起来。
“王爷,那些流民昨日还在百里开外,可今日便不足十里了,想必此时杜晔那里已经得到消息了。”苏辞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。
昨日一天,他们竟然走了一百里,身强力壮者都得需一整日不眠不休才能做到,更何况这些流民原本便已经跋涉了十余日。
“探子回报,昨夜见流民在百里开外歇脚,他们便睡了过去,一切如常,可不知为何,睡醒之后穿了几条小道,在山上便远远的能望见都城了。”
因为距离都城过近,原本在暗中护送着流民的人也撤了大半,只留了两人盯着,只是,他们也不敢跟的太紧。
连带着粥棚都不敢设了,只偶尔假扮成几个小贩子便宜卖些饼和干粮。
怎么可能睡了一觉,睡醒后距离就一下子缩短了几十里?
如若不是估计错了,那便是消息传回来的时候,迟了一天?
可他的人一贯训练有素,如何能犯这种低级错误?
闻言,景庭的神色也顿时变了,心底逐渐浮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。
“你派人去看看昨日他们休憩的地方,若是探子出错,便换个能干的去。”景庭沉吟了片刻,到底还是放不下心底的疑虑。
“属下方才去查探过他们昨夜歇脚的地方,一无所获,并不知中间是哪个环节出了错,探子自己也说不清楚,却千真万确敢保证自己不曾弄错。”
苏辞说着,不由得又跪伏了下来行了一礼,“属下无能。”
这两个探子都是甲级,若是一人弄错还说得过去,可两人一起出错,他却不愿相信。
“起来吧,沿着那条路,再往外走走,去百里之外的地方看看。”景庭伸手扶了一把,可苏辞却推开了他的手。
“是!”苏辞应了下来,刚要起身便想起了另一件事,便是依旧跪着,如何也不肯起了,“只是……”
他摇了摇头,而后意味深长地朝屋里看了看,才压低了声线。
“属下回来时,正遇到了水木楼的伙计运了木材要在城外搭粥棚,便斗胆替王妃做了主,让他们将木材收了回去,不曾引起旁人注意。”
若是王妃的动作比官府还快,到时候岂不是落了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?
“嗯,做得好,等下本王便同卿羽也说一声。”
景庭点了点头,看了眼苏辞,而后目光朝着屋门后的某处望了望,眼角的神色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,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让水木楼的人明天午时之后再出去吧,就说是听说城外有流民,东家心善,出来施粥的。”
“是,王爷。”苏辞这才应了下来,领命走了下去。
只剩了景庭一人站在门外,看着月光流转,神思悠悠。
“怎么人都走了,还在外面待着,不怕我吃醋吗?”见苏辞离开,姜卿羽才从门口转身出来,顺势伸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。
“卿羽若是肯吃醋,本王欢喜还来不及。”景庭不禁轻笑出声,只是背对着她的时候,眼底到底还是划过了一丝无奈。
姜卿羽什么都好,只是太懂事了,懂事到他甚至觉得,若是有一日,自己负了她,她也会不哭不闹,转身就走,从此天下不相见……
一想到这里,景庭的心不自觉地抽痛了一瞬,下意识地自己转移了话题,“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。”
他方才开口时带着笑意,姜卿羽自然只当他是戏言,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转移了过去。
从他出门后,姜卿羽便一直躲在门口,自然是把两人的对话都听了个遍,不禁笑着开口,“如果不是弄错了,总不能是集体梦游,或者有人把他们搬过去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