买了多少,只能带回来一斤盐。”
黄泥巴已经听得一愣一愣。
孙小娘下矿的地方离长安很远,他住的地方离长安更远,这头就是皇帝老儿出行都方便,家的人也成了例外,白盐还没卖到黄泥巴这儿,他压根清楚天底下居然能有这么白,这么细,这么咸,还这么便宜的盐。
黄泥巴狠狠吸了一口白盐咸味,他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这种感觉,好像要窒息在海里,咸味埋葬了他。
“这、这该会是梦吧……”
就算是梦,他也愿意在这样幸福的梦中。
孩子来敲门,大声:“爷,娘,吃饭啦!”
两个大人像是两只兔子,被惊吓到猛地一蹦,从草垛子上起来,七手八脚把钱塞得更深一些。
“来、来了!”
热饭菜端出来,孙小娘一时有些恍惚:“上一次过时,俺们吃到热饭热菜是什么时候?”
黄泥巴飞快扒着饭,肚子咕咕响,像是一阵阵闷雷。
孩子嘴巴里也嚼着饭菜,含糊道:“娘,吃肉,有肉!”
孙小娘一看,碟子里果然有一大坨肉,暗了,看出来是什么肉。“肉?俺们家居然能吃上肉?”
“俺们要给山鬼磕头!这叫竹虫,竹子生病,里面就会有虫子,一根竹子里能有几十条,别肥。他时候没有,过时吃好。”说着,夹起竹虫咬一口,这虫子肉肥,黄泥巴觉得别香。
孩子疯狂点头,又说:“还有蔬,叫豆芽,这个是陛下给的,泡一泡豆子就有了。”
要搁前些,孙小娘做梦都想到,一家人能过上这种子,有肉,有蔬,有盐,有衣服,对比屋子破旧脏『乱』,他们的子……
孙小娘牙关咬得紧,以前过得那么苦,天天八个时辰下矿,累累活,都没什么感觉,如今却控制住眼泪。
——他们的子,新起来了。
大初一,李民换上新衣服,前往大殿,准备迎接武百官和高级地方官来给他拜。
民部侍郎赵义纲在等待宫门打开时,停打哈欠,忽然感觉身边来了个一人高,圆滚滚肉乎乎的东西,吓了一跳,仔细一看,才发现是长孙无忌,他将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,外面罩一层官袍,手里还捧着一面热腾腾大饼,抓紧时间吃早食。
发觉视线,长孙无忌迟疑了一会儿,问:“吃了吗?”
赵义纲眼角一抽,“多谢长孙公,某已吃过了。”
实还没有,但是他要是回答没吃,万一长孙无忌脑子一热,掰一半饼子给他,那他是接还是接?
“噢。”长孙无忌继续低下头去吃。
房玄龄走过来,笑呵呵打了声招呼,问:“义纲怎如此困倦?昨夜睡得舒服?”
赵义纲说了,似乎很郁闷地叹一口气。
房玄龄很好脾气地多问了一句:“怎么了?是有什么难事?”
赵义纲道:“前几都在统计国库收入,昨夜更是熬夜赶工,让房公见笑了。”
房玄龄想起来前几天还是过时的假期,想想就道,民部没统计完根本敢休假,也就是说,加班相当于没休假。且,前段时间,民部尚书裴矩还去了,一应事务……该重算账本的重算账本,该交接的交接,民部如今还『乱』着,新尚书又还未择出到任,赵义纲现在就是二把手顶着一把手的责任。
房玄龄投去怜悯视线:“义纲辛苦了,今岁税收是否增多了,才出账迟?”
“是……”赵义纲要说什么,忽然听得身旁些许混『乱』杂声,说是即将入殿,少官员开始各归各位,赵义纲便也歉意地向房玄龄笑了笑,回归民部侍郎的位置。
袖中手仍有些抖。
都说数钱数到手抽筋,今他算体会到了。赵义纲深吸一口气,随着队伍入殿,向陛下拜过,静待大朝会中,民部汇报时候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