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天, 只跑了十四个人。
第二天,跑了一百三十一个人。
第三天,竟然跑了三千多个人。
这些, 宗颖一清二楚,还清楚他们都跑去了滑州。但是,清楚也没用,根本抓不回来。
“光弼,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。”宗颖用笔杆敲了敲桌子, 一脸苦大仇深:“这抓又没办法抓, 那群兵一听说是要去抓那些人,一个个就消极怠工,但不抓吧,姑息逃兵,这军纪还怎么正!”
“这确实没办法。你说让那些兵为这个事情抛头颅洒热血有点假,但是磨磨蹭蹭不干活总是可以做到的。毕竟, 他们心里也很想知道答案。”
这事情已经涉及到切身利益了, 你为别人做事,可能打不起精神, 你为自己做事, 精神百倍。
“一点办法都没有?”
“有啊,重赏之下必有勇夫。”
知道答案又不能立刻变现成饭, 你要是真给他们饭吃, 他们转头就能去滑州逮捕逃兵。
“确实是个好办法, 前提是, 我手头能有赏钱。你也知道, 前些日子连军饷都发不下……”
“哦, 那我还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什么!光弼快快说来!”
“他们不是逃兵, 他们是被编去滑州军部,在那边抗金。”
“……”
宗颖见秦光弼不似作假,是真切认为可以这么解决的态度,双掌揉了揉脸,叹息:“那就先这样吧。去滑州便先不计较,倘若是逃去他地,绝不姑息!”
滑州城,那些士兵都被安排在了旅舍或者民宅。民宅由百姓热情地借出来,士兵从东京来,面对百姓如此态度,又是惑然又是紧张。
百姓……不是怕兵吗?
胡老三在厨房里炒了一碟豆子,香酥脆,拿到农家子士兵面前:“家里也没甚零嘴,官人吃点炒豆子填填嘴。”
农家子士兵道了一声谢,又支支吾吾地问:“你们不怕官兵吗?”
“怕嘞,皇帝出行俺们都不怕,围着车队看,但要是让官人来驱赶俺们,俺们就怕了,那些官人可不好惹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官人是想问,为甚俺怕,还敢收留官人吧?”
农家子士兵点了点头。
胡老三忽然间站起身,问:“你和俺来。”
农家子士兵放下筷子,和胡老三出了门,就在街头,有一口被围栏围起来的井,井水清凉澈净,有妇人抬了桶井水归家,倒进盆里洗衣服,棒槌打在捣衣砧上,力道极大,水沫飞溅。
胡老三指着水井:“你猜猜,这井多深?”
农家子士兵琢磨了一下,这井约莫是民间自行挖成,还是在城里,能有十五六尺深就不错了,遂答:“十六尺吧。”
“不,是八丈。”
农家子士兵吓了一跳:“八丈井,你们动员一整个街道的人挖掘吗!”
“不是我们,是小官人,他们亲自挖了整整一个月,挖出了这口深井,井越深,水越多,说不准哪天旱了,我们也不会渴死。”
“他们亲自来?没有征力役?”
“没有。”
农家子士兵沉默了一下,由衷地说:“你们碰到了好官。怪不得你们不怕。”
他们要是敢欺压这些百姓,这些百姓就敢去告官。他们不怕自己的善良被白白辜负,他们坚信会有人为他们撑腰。
真好啊,他爹爹娘亲当年如果能碰到这种好官,也不会惨死了吧?
胡老三没有注意到农家子士兵兴致不高,絮絮叨叨说着玩家们做了什么事。
修城墙——没征过劳役,自己修或者让罪犯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