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眉,对不起,你一直将我放在心上,而我,竟然把你忘了……”
“有我记得凌励哥哥就好了。”
她仰头望着他,在那双澄澈明净的眼眸中,凌励清晰的看到了自己。她的满心满眼里,装的都是自己。
被这样一个纯澈执着的女子,如此的爱着,令凌励柔肠百结。他往日总是怨恨老天无情,夺走了他的心中所爱,直到这一刻,这些怨恨酸楚全都烟消云散了。老天已将最好的,送到了他的怀中。
他低垂下头,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。
这个吻,初若浮羽,却宛如那萦绕不绝的翠烟,缠绵不尽。直到一束横斜的花枝擦过耳畔,他才意犹未尽的与她分开。
舒眉一睁开眼睛,便被眼前一片繁花似雪的场景惊住了。这是浅水溪岸边的一片梨树林,正值花季,一树树繁花密坠,层层叠叠,美不胜收。
“芦城居然有梨树?”舒眉有些惊讶,她还从未在西境一带见过梨花。
“别处没有,这里是十年前我种下的。”凌励未料到,害怕涉溪过水的吉兆竟任性地将他们带到了这里。
“凌励哥哥喜欢吃梨?”
凌励摇了摇头,“只是觉得梨花好看。”
梨花,离别之花。他当年与沈婵因梨花结缘,被贬来芦城戍边后,因思念沈婵,便在这处溪岸边种下了一片梨树。无奈水土不服,这些梨树竟还从未开过花。今年带了舒眉回来,却遇见了繁花如雪。看来,真正因梨花结缘的,是他和舒眉。
凌励顺手从身旁的树枝上摘下几朵梨花,簪入她的发髻之中,“阿眉,这些花,都是为你开的。”
舒眉望着凌励,笑弯了眉眼,“好看吗?”
“特别好看。”
“我要自己看看。”
凌励将她放下马背,她便朝溪水边跑去。清澈的溪水倒映出她的影子,杏黄的襦裙、墨黑的发髻以及发髻上那一串雪白的梨花,衬得她眉眼如画,灵动娇俏。
“没骗你吧?”
水中忽又多了一道魁伟高颀的影子,只见襕袍如雪,墨发如漆,英挺冷峻的五官浸润在春日溪水的波光中,温柔又迷人。
舒眉看得入了神,没留意到脚下的草根湿滑,人突然便向溪水里栽去。虽凌励眼疾手快拉住了她,却还是晚了一步,她的双脚踩进了溪中,一双云锦绣鞋瞬间湿了透底。
看着脚上沾满淤泥的鞋子,舒眉吐着舌头,露出孩子般做了傻事的笑。
“过来。”凌励脱下外层的袍子,铺在了旁边的梨花树下,“穿湿鞋对身子不好,先脱下来。”
“没事的,今日天气晴好,一会儿就穿干了。”
舒眉埋头在岸边草丛上擦刮鞋上的淤泥,不防凌励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。唯恐鞋上的淤泥污了他的袍子,她僵着双脚竟不敢乱动,仍由他将她放坐在铺开的袍子上。眼看他捉起她的脚要替她脱鞋,她急忙拦道“凌励哥哥不要,会脏了你的手!”
“香积寺到胭脂洲那一路,你每日照顾昏迷不醒的我,可曾怕过脏了手?”
舒眉怔怔摇了摇头,红着脸看他将沾满淤泥的鞋子脱了下来,又将被水浸湿的绣袜也脱了下来,露出了纤细匀停的赤足。
舒眉羞涩的将双足往后缩了缩,她去胭脂州的路上,双脚磨起了厚厚的茧子,回永定后,她用羊油脂护养了好久才褪去痂皮,后足跟上至今还留有一些印记。
凌励却捉住了她的足,在她惊讶之中,撩起内袍襟摆仔细擦干上面的水,又用铺地的袍子替她裹住双足,“先捂着,别凉着了。”
随后,他拎了她的鞋,去溪边清洗鞋面的淤泥。
舒眉咬着手指,怔怔望着凌励的背影,只怀疑这是在做梦。他是天潢贵胄的三皇子、一呼百应的大将军、声名赫赫的靖安王,此刻却只着绀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