灼热的目光,眉头微蹙,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拉起绿衣少年的手,道:“小青,我们回去吧。”
张宗懿心道:“原来你叫小青。”咳嗽一声,扶正头巾,高声道:“两位公子,雷雨如倾,空旷无依,与其冒险回城,不如折返寒舍稍避。敝府藏了几坛二十年的佳酿,正好与两位嘉客开封共品,意下何如?”
小青见他落汤鸡似的站在桥头,浑身泥泞血污,偏偏还正冠挺胸,故作斯文地做此居心叵测之邀请,不由“嗤”地一笑,摇头道:“我不去,你的好酒留着自己慢慢喝吧。”
此时心情大佳,对他的杀机也消了大半,当下转头不再理会,挽住白衣女子的手并肩而行,笑道:“姐姐,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从九老洞里出来的?身上的伤又是谁帮你治好的?”
白衣女子摇了摇头,道:“我们这回酿下的大祸,不仅连累了葛仙人,连那老和尚也跟着遭殃啦。他们好不容易重新封印了魔头,却双双重伤,老和尚任督二脉俱已震断,只怕是活不成了。葛仙人送了我一枚丹药,让我速速离开蜀山,以免受无妄之灾,坏了千年的修行。我想你为了救我,必是到了临安,所以就找到这儿来了。”
小青一怔,想不到那葛老道竟仁厚至此,耳颊如烧,又是愧疚又是懊悔,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,强辩道:“这事儿怎能怪到我们头上?葛老道明知那魔头是三界的众矢之的,却偏偏将他镇在炼丹炉底,才惹祸上身。倘若他识相些,早点儿将‘元婴金丹’送与我们,又怎会招来此番大劫?”
白衣女子晕生双颊,怒道:“事到如今,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?你快随我回峨眉,向葛仙人叩头认错。”
“好姐姐,你就饶了我吧。”小青摇着她的皓腕,软语央求,“葛老道偏心待你,对我可就没这等好脸色啦。再说他既已让你离开蜀山,回去岂不辜负了他一番好意?不如我们先在西湖游山玩水,等过了风头,再回去向他赔罪便是。”
此时雷声轰鸣,风雨交加,张宗懿听不清两人再说些什么,只瞧见小青时而楚楚可怜,时而粲如春花,朝那白衣女子不住地撒娇说些什么,白衣女子抵不住她软磨硬泡,面色稍霁,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他在一旁看得心猿意马,神魂颠倒,直至二女牵手将欲离开,才陡然醒过神来,叫道:“二位留步!”
两名随从心领神会,叫道:“我家公子请两位到府上盘桓数日,走吧!”他们平素就在临安城里横行惯了,此时西湖雨雾茫茫,全无行人,更无半分忌惮,当下大步冲上前去,便欲将她们拦腰抱起,强行带走。
小青大怒,杀心骤起,刚想拔剑,忽听“砰、砰”两声,一枝木浆凌空飞旋,重重地撞在那两个随从的胸口,顿时将他们拍得凌空飞跌,惨叫着滚出了六七丈远。
接着断桥下传来一个少年拍手大笑的声音:“断弦离柱箭脱手,飞电过隙珠翻荷。回船上马各归去,多言譊譊师所呵。”
这四句诗来自苏东坡的《百步洪》,用在这里,自然全无原诗里的禅味,只剩下玩世不恭的调侃了。
张宗懿虽是个酒囊饭袋,好歹也读过十几年诗书,闻言又是惊骇又是羞怒,此时孤立无援,只得忍气喝道:“我们走!”
两个随从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,扶他上了马,落荒而逃。
小青冷笑一声,道:“是哪个讨厌鬼多管闲事?”
只见闪电飞舞,万千白色的雨线中,一艘小船悠悠地划了出来,梢公戴着斗笠,披着蓑衣,身高九尺,双眼瞪如铜铃。
船篷内坐着一个瘦削清秀的少年,颇为眼熟,正兴高采烈地翘着二郎腿,打着拍子。
“是你?”小青一怔,立即认出此人便是先前驿馆内的那位少年道士,而这位梢公自然就是与他同桌的、身高九尺的牛鼻子了。
少年笑道:“是啊,就是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