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神,坐到窗边的圈椅里,斟了杯茶,一边凝神感探楼上的动响,一边浅啜慢饮。茶水温热,芳香醇厚,一口饮毕,满颊尽是回甘。竞比福建武夷山的顶级岩茶更胜一筹。于是又斟了一杯。
红衣女子叹了口气,道:“你屏息敛气,如此紧张,却难道不怕青帝在这茶水里下毒么”
许宣心里一沉,茶水险些泼了出来,蓦地仰头一饮而尽,清了清嗓子,淡淡道:“青帝九五之尊,要取我姓命,易如反掌,还需要这等下九流的手段么”
楼上寂然无声。红衣女子轻声笑了起来:“很好,很好。你这般镇定勇敢,果然当得起‘阴阳圣童’之职。”继续梳理长发,再不说话。
许宣连喝了三杯茶,仍未见后续,不免又有些忐忑起来。转头环顾,微微一怔,屏风九叠,摹画的竟然是张择端的《清明上河图》。心里一动,这才察觉四周的桌椅、床榻、香炉、帐幔……全都是东京汴梁的家具式样。
榻前的墙上挂着一幅美人画。画中女子红衣如火,肌肤胜雪,正倚着栏杆,斜握洞箫,蹙眉凝望远山。虽只寥寥数笔,绝美风姿呼之跃出。
许宣呼吸一紧,忍不住又瞥了lll更7]rl红衣女子,暗想:”难道这就是她的画像也难怪青帝为她如此神魂颠倒,宠信不疑了。”
定睛再看,画上写了一首短词:“眉共春山争秀,可怜长皱。莫将清泪湿花枝,恐花也如人瘦。清润玉箫闲久,知音稀有。欲知曰曰依栏愁,但问取亭前柳。”字迹秀丽,似曾在哪里见过。
念头未已,又听那红衣女子柔声道:“你觉得美不美”
许宣点了点头。红衣女子似乎犹觉不足,又追问道:”这世上,你可曾见过更美的人么”
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白素贞与小青的容颜,原以为这对蛇妖姐妹已是天下无双的绝色,但秉心而论,和眼前这画中女子一比,似乎还略有不如。略一迟疑,终于还是摇了摇头。
这时,窗外狂风鼓荡,落英缤纷,几十片花瓣纷扬扑入,有的飘落在香炉里,有的翻卷于榻上。
红衣女子顿住梳子,指尖夹起一片花瓣,低声道:“春心莫共花争发,一寸相思一寸灰。”怔忪了片刻,一颗泪珠突然滴落在指尖,慢慢地在花瓣里泅开。
许宣心想:“难道她心里也有思念之人虽到了蓬莱,做了青帝的侍妾,却仍无法释怀”
想起父母,想起白素贞,心里又是一阵如割的剧痛,脱口道:“昨夜星辰昨夜风,画楼西畔桂堂东。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天通。曾是寂寥金烬暗,断无消息石榴红。刘郎已恨蓬山远,更隔蓬山一万重。”
这八句诗和她所吟咏的那两句,全都是李商隐所作,虽出自不同诗篇,被他嫁接在一起,却也与眼前情景浑然契合,天衣无缝。
红衣女子身子一颤,慢慢转过头来,凝视着他,道:”这些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”
灯光照在她的脸上,泪光滢然,冷艳如霜雪。许宣一愣,微感意外,她的眉眼和画上的红衣女子虽有些相似,却又仿佛并非一人。隐隐觉得仿佛曾在哪里见过,一时却又记不起来。
还不等细想,垂幔轰然鼓舞,狂风凛冽,颈上寒毛乍起。他苦修了一个多月的“天人交感“对周围暴流的感应极为灵敏,念力四扫,至少有七股凌冽的杀气正朝他们冲来!
许宣一凛,喝道:“姑娘小心!”猛地抱住红衣女子,翻身急滚,顺势抓起两个香炉朝南面的窗子奋力掷去,“砰!”“砰!”正好与破窗而入的两道剑光撞个正着,人影错分,粉末激炸。
有人低叱道:“快杀了那贱人!”霎时间剑光乱舞,又有三人从西面、东面跃入,急风暴雨似的接连猛攻。
许宣抱着红衣女子上纵下掠,“嗤嗤”激响,衣裳接连迸裂,血珠飞溅,有几次几乎是贴着剑锋堪堪躲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