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语,那雌虎怒吼着立起身,作势欲扑,鲜血从颈上丝丝滴落。
上空又传来尖利的怪啼,那只雪白威武的鹰隼展翅急冲而下,闪电似的掠过许宣的头顶,飞向后方连绵的雪山。
雌虎似是察觉到什么,耳廓摇动,警惕地环顾四周,犹豫了片刻,又龇牙朝许宣凶暴地咆哮了几声,飞快地越过浮冰跌宕的大河,朝对面的山林奔去。
许宣松了口大气,颓然卧倒。这才感到双臂酥麻,浑身无一处不痛,竟连“龙牙刀”也有些捏握不住了。
雪越下越大,寒风刺骨。雄虎身上已凝结了一滩殷红的血冰。忽然想起父亲所说,在塞外荒寒贫瘠之地,要想活下去,就只有尽可能地利用每一个可以果腹、御寒的机会。
当下握刀在巨虎的脖子上划了个口子,俯身大口大口地吞饮起来。有了方才咬住雌虎脖子的经历,这腥热的鲜血灌入喉中,也没那般排斥、恐惧了。
连吞了数十口后,浑身大暖,剧痛也仿佛消了不少,肚子里却仍是饥肠辘辘。奈何四周雪野苍茫,无处生火,身上的火折子又早不知掉哪儿去了,空有一具小山般肉质敦实的虎尸,却无从下口。
他蜷身靠着巨虎柔软温暖的皮毛,调息休憩了片刻,眼见天色越来越暗,寒风愈冷,心念一动,握着龙牙刀,轻轻地割开那大虫的肚膛,将虎皮小心翼翼地剥了下来。
雄虎肚上被他捅了许多刀,血肉模糊,毛皮方一剥下,血淋淋的内脏顿时从伤口里掉了出来,腥臭扑鼻。他不愿弄脏白虎皮,正想将其脏腑塞回肚膛,忽见碧光闪动,那团血肉里竟夹着一支玉笛。
他又惊又奇,抓起一捧雪,擦拭干净。玉笛小巧玲珑,莹绿通透,握在手中,焕发着深浅变幻的温润碧光。他越看越喜,横在唇边,呜呜吹了几声,更是心情大畅,爱不释手。
心下却不免奇怪,此玉笛由上好的翡翠雕凿而成,且不论这神乎其技的刀功,单只这块玉料,便值万金,就算是临安富豪之家,也难得一见。又怎会出现在这塞外荒寒之地?怎会被白虎吞入肚中?
忽然又想起王允真送他的那支玉犀笛,经过连番激斗,也不知掉到了哪里?笛在人在,笛亡人亡。想到送他笛子的人已经香消玉殒,心中又不免一阵难过,笛声也随之低徊哀婉起来。
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阴森的长嚎,盖过了笛声。他心中一凛,收起笛子,紧握刀柄。
暮色沉沉,雪花乱舞,远处的山林已经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了,却见茫茫雪地里浮现出数百点幽绿的鬼火,就像是萤火虫忽近忽隐,若隐若现。
接着又听尖嚎四起,凄厉破空,此起彼伏,听得他毛骨悚然。心中猛地一沉,终于明白那千百点绿光是什么了
狼
在他周围,赫然站立着数以百计的雪狼
饥饿的狼群必是从风中嗅到了虎尸散发出的血腥味,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赶来,朝他逼近。难怪那只受伤的雌虎不敢久留,悻悻逃离。
单以个体而论,狼的力量自然远远比不上那两只巨虎,但胜在团结势众,纪律严明,围捕猎物时又极为坚韧狡猾,前后包抄,锲而不舍。即便凶狂如狮虎,在它们轮番猛攻下,也只有被撕裂瓜分的份儿了。
许宣紧握着龙牙刀,浑身凉浸浸地如坠深渊,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出了蓬莱,偏偏又撞入这极寒凶险之地,方出虎口,又遇狼群,也不知还能否赶回临安,救出父母……惊骇之余,忽然又觉得说不出的滑稽愤怒,忍不住纵声狂笑起来。
被他笑声一震,狼群反似有些不知所措,驻足不前。
许宣怒火中烧,仰天大笑道:“贼老天呵贼老天,姓林的魔头说得不错,芸芸苍生在你眼底,贱如蝼蚁你当这般耍弄我,我就会怕了你不成?与其求你这贼老天开恩,倒不如从今曰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