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不知许宣之所以一学就会,便是因为他目睹极光,初悟出了“以无脉之身,逆炼混沌元炁”的妙理,又谙熟“因势利导、随形变势”之道,常人就算学会了用毛孔汲取水中空气,也绝难像他这般随心所欲,无需靠经脉循行气血。
两人擎着火炬,轻轻舞动双腿,如游鱼般往下穿行。四周鱼儿纷纷循着火光围集而来,龙卷风似的环绕着他们,灿灿飞旋,鳞光闪动,蔚为壮观。
三昧真火遇水虽越烧越旺,光照范围却毕竟有限,许宣从怀中取出流霞镜,映着火炬四下照耀,登时霓光四舞,直透出三十余丈远。
下方幽深不见底,鱼群密集穿梭,反射出一轮轮的七彩炫光,应接不暇,被火炬一晃,又四散乱流。前后左右也是紫茫茫一片,除了如彩虹般变幻摇曳的鱼群,什么也瞧不见,更别说那大如山岳的凶兽混沌了。
腰上忽然一紧,不知不觉长绳已到了尽头,湖底却依旧遥遥不可见。两人对望一眼,心领神会,解开绳索,继续朝下游溯。上方绳索乱舞,显然众金兵感觉到异常,倍感慌张。
又往下沉潜了百余丈,鱼群似是有所畏惧,渐转稀少。水流越来越急,似有一个极大的漩涡,卷引着两人螺旋而下。更奇怪的是,湖水忽冷忽热,竟似有冷暖两股暗流,滔滔旋转。
火炬忽明忽暗,许宣体内的阴阳二炁也跟着滚滚飞旋起来,心中一动,想起当初在蓬莱的天漏山两仪峰修炼“盗丹大法”的情形来。只是比起气候狂暴变化,暴雪、飓风、岩浆、乱石……交相乱舞的两仪峰,此处显得更为暗流涌动,诡谲莫测。
再往下潜行,涡旋越发狂猛,忽冷忽热,时而如悬火山,时而如浸冰渊,火炬猎猎卷舞,几次将欲熄灭。饶是王重阳真炁如此雄浑,也被激得气息紊乱,经脉刺疼。反倒许宣内外交感,阴阳二炁恣意相生,畅快无已。
“呼!”下方突然冲上来几个白惨惨的东西,两人一凛。挥手拨开,火光辉映,竟是五具浮肿的冰尸,张大嘴,双目圆睁,狰狞恐怖。
接着“呼呼”连声,水泡滚滚,又有上百具冰尸接连不断地冲涌而至。往下探照,寒毛直竖,数以千计的尸体随着暗流螺旋乱舞,简直就像是同往阴间的黄泉之路。
两人不惊反喜,既见冰尸,混沌想来也不远了。当下举着火把,螺旋逆流而下。激流扑面,冷时如冰刀乱戳,冻彻心骨;热时如岩浆席卷,百骸俱焚,难受到了极致。火光明灭乱闪,越来越小,只能靠流霞镜来照耀前路。
如此又往下潜了百丈,忽然霓光爆射,刺得两人酸泪直涌,手中的流霞镜更是“嗡嗡”乱震,迸得许宣虎口开裂。
凝神俯瞰,猛吃一惊,下方竟如一个巨大的太极,一半是赤红的热流,沸腾如岩浆;一半是蓝白的冰潮,白汽蒸腾。交界处的太极鱼线泾渭分明,霓光便是从正中央的“天元”位置焕发出来的,一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。
许宣心中嗵嗵狂跳,紧握流霞镜,传音道:“重阳兄,我下去探个端倪,如有不测,你再拉我上来。”王重阳点了点头,取下他左肩上的绳索,一端绑在他的腰上,一端紧紧握住。
许宣定了定神,徐徐往下潜游,火光缩小如豆,霓光却越来越炽烈,难以逼视。体内真炁狂暴乱转,饶是他初已炼就“无脉之身”,仍觉刺痛难忍,直欲寸寸爆炸开来。
“嘭”地一声轻响,手里的火炬应声熄灭,流霞镜却炸射出前所未有的炫丽彩光,泪水交涌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逐渐适应那如极光般瞬息万变的视野,只见下方约十丈处,耸立着一座石崖,那石崖两侧是绵延缭绕的山脉,恰恰形成了太极鱼形状,将冷热水流分隔两侧。石崖顶端的罅隙里,插着半截长约两尺的弯曲物事,霓光炸舞,与流霞镜交相辉映。
许宣一点一点地游潜而下,每进一寸,便觉胸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