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慧真道:“此话我们原想等过了三年五载,你修为有成,尘心尽涤之后,再告知众人。眼下死生一线,也不必再等了。正好请蓬莱圣女与王真人为证,贫尼圆寂之后,小徒素晴即为慈航静斋第十三代掌门……”
素晴伏身跪倒,哭道:“师父福德深厚,何来此言!弟子……弟子德薄才浅,方入师门,又何能担此重任?”
慧真微微一笑,道:“阿弥陀佛,皮囊一卸,万般解脱。为师修禅六十载,虽未能成就无上正等正觉,立地成佛,但也知往西天极乐之道,如今终能涅槃,乃是欢喜之事,何必伤心?”顿了顿,又道:“此次北行,为师虽未能预料前程,总算也做了万一之应对。你戴的这枚铜戒,可知名叫什么?”
素晴哽咽道:“戒名‘断情’,本门弟子人皆有之,是要弟子清净本心,了断俗情。”
慧真摇“头”道:“你师姐们戴的是‘断情戒’,你手上这枚却并非如此。本门自静姑祖师开始,便立下了‘以戒传嗣,默不明示’的规矩,我收你为徒时,便已将本门的掌门信物传了给你,从你戴上这半枚‘甲子环’的那一刻起,你就已是慈航静斋的后任掌门了……”
“师父!”素晴这番震骇更甚于前,右手颤抖着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不起眼的铜戒,怎么也不敢相信它竟是藏载了慈航静斋与“瀛洲”无上奥秘的“甲子环”!
慧真道:“李师师夺走我的肉身,必是为了这半枚‘甲子环’,但纵她聪明绝顶,也想不到我早已将‘子环’戴在了嗣掌门的手上,而你就是嗣掌门。她机关算尽,却偏偏得而复失,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你来守护瀛洲,正是菩萨的安排。”
素晴脸上一阵阵发烫,咬着唇,心乱如麻。王重阳在旁听了,想起王允真,想起李少微临终所托,也觉百感交集。她年纪轻轻就遁入空门,青灯相伴,李少微泉下有知,未必欢喜;但她能得慧真师太如此重托,成为领袖群伦的慈航掌门,又何尝不是无上荣耀与慰藉?究竟是悲是喜,此中滋味也只有她知晓了。
这时葫芦绚光四射,突然猛烈震动,将素晴重重掀撞在内壁上,王重阳忙一把攥紧她的手腕,盘腿坐定。只见上方壶嘴哧哧激响,离心飞甩出无数斑驳陆离的光弧,水雾蒙蒙,就像是漫天虹桥飞架,银河即将从崩裂的天穹喷泻而下。
众人大凛,归墟水深万仞,又值潮汐最盛之时,这葫芦所承之力何止万钧,照此下去,只怕过不了片刻就要被生生挤爆了!
慧真道:“王真人,你的指法深谙阴阳八卦之妙,又与无忧子亦师亦友,应尽得道门真传了。佛道虽殊途,但万法同宗,所谓‘阴阳互化,死生相寄’,到了这等绝境,也只有奋力一搏,向死而生了。”
王重阳喃喃道:“阴阳互化,死生相寄?”心中剧跳,似有所悟。又听她道:“素晴,本门心法庞博艰深,我原想花费三年五载,倾力传授与你,可惜现在来不及了。亏得蓬莱圣女珠玉在前,可以范水模山。你且凝神念‘归一诀’,将我的神识收入体内,若得菩萨保佑,或许还来得及将贫尼毕生所学吸纳合一。”
素晴不住地摇头,泪如泉涌,但也知道舍此之外,再无他法,只得依言念诀。刚定神念了不到两遍,便觉眼前光芒大炽,头顶如被雷霆劈中,天旋地转,眼前所见尽是重影,颜色各异,仿佛有两个自己在审视周围。接着只听师父的声音从头顶传出:“好了!如今你即我,我即你,等时机到了,自然瓜熟蒂落,水到渠成。”
葫芦越转越快,彩光刺目,震得两人五脏六腑都似要绞扭在一处了。慧真道:“王真人,你与素晴各坐一侧,左手两掌相抵,右手抵在壶壁上,运气朝下左旋……”
“左旋?”王重阳一愣,归墟海涡正是朝下重重左旋,如果葫芦随之顺旋,岂不是正入涡心,被瞬间搅碎么?
慧真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