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肉泥泞,白骨森森,腥臭味扑鼻欲呕。等到最后几只硕鼠也挣扎倒地,弹脚不动时,那绿衣婢女方将铁线从鼠堆中缓缓抽了上去。
只见那铁线转了几转,弯曲的尖钩竟自行变直,朝右慢慢延伸,过了两尺多的距离,又朝上转向,徐徐插向顶壁。
许宣这才发觉顶壁上还有一个极小的孔洞,铁线穿入其中,竟又透过顶壁,伸入上方地牢。
绿衣婢女一手捏住铁线,一手按在地上,徐徐朝左转动,“嘎啦啦”一阵响动,坚逾钢铁的顶壁竟露出一圈缝隙,朝上慢慢抬起。
许宣又惊又喜,此地果然暗藏机关。这时地牢笼门洞开,除了绿衣婢女并无他人,正是冲出生天的绝好良机。
收起流霞镜,正欲动手,忽听上方“哐啷”连声,又有人拖着镣链走进来了。绿衣婢女脸色微变,立即俯身钻入地洞,顺势将地板轻轻盖拢,反向旋紧。
她竖耳聆听了片刻,神色转松,皱眉看看周围的鼠尸,跨步跃出,从袖中取出一瓶精油,洒在尸堆上,放火烧着。
顷刻间火焰冲涌,四壁皆红,到处弥漫着让人闻之欲呕的焦臭之气。
她捏住鼻子,朝后退了几步,方一转身,撞见藏在洞角的许宣,大吃一惊,不等反应,已被他瞬间制住。
许宣左手捂住她的嘴,右掌贴在她的后心,低声道:“要想活命,就按我说的做。听懂了便点点头。”听他所发之声竟是男子,绿衣婢女惊讶更甚,点了点头。
许宣道:“地牢的所有钥匙你都有么?出了地牢,能不能通往‘会仙台’?鹤鹿双仙是否正在‘会仙台’观看‘五艺’比试?”
他每问一句,绿衣婢女便点一点头。得知众人都在彼处,地牢无人看管,他心下大宽,又传音追问:“这秘道究竟是什么所在?你为何要从地牢里钻进来?”
绿衣婢女被他捂住嘴巴,回答得含混不清。
他方松开手,虎口忽然被狠狠咬了一口,接着左肋剧痛,似被尖锥刺入。还不等右掌发力,那婢女已翻身窜出了数丈开外,扬手一把银针扑面打来。
许宣没料到区区一个婢女竟有如此身手,所幸护体真炁应激反弹,将银针尽数震飞。那婢女似也想不到他这般了得,拔剑拨卷,将满地鼠尸连着烈火,接连不断地朝他扫来。
许宣满腹疑窦待解,不愿伤她性命,指诀变幻,应势移形,瞬间便扑到她左侧,一把扣住她的脉门。
“阴阳指!”她“啊”地一声低呼,不怒反喜,脱口叫道,“许宣!你……你是许宣!”
这一声直如春雷轰顶,许宣也陡然认出她的声音了,惊喜如爆,颤声道:“小青姐姐!”
“许宣!许宣!你真是许宣!”绿衣婢女顾不得脱手的长剑,转身扑入他的怀中,又哭又笑,双手捧住他的脸,猛地往他嘴上口勿去。
霎时间,他只觉天旋地转,胸口如被重槌猛击,抱着她趔趄后退,坐倒在地。湿湿咸咸的泪水洇入他们的唇间,泛开酸甜苦辣的五味,翻江倒海似的将他卷溺,难以呼吸;又似雷霆夹着暴雨,让他脑中轰鸣,无法思想,跌宕在狂喜与惊愕的两极。
小青!
小青!
小青!
那熟悉的幽香、温车欠的身体、甜美的气息与声音……除了他梦萦魂牵,想过千遍百遍的小青,又复是谁?
但她明明已被混沌吞入腹中,沉埋北海,又怎会在这数万里之外的昆仑死而复生?心中一震,忽然醒过神来了——这是几个月前的小青!是尚未在塞外与他重逢的小青!
这迷宫般的神秘山洞,似是时空交错的节点,让他遇见了几十年前的敖无名与云奴,遇见了年青时的葛长庚与两个林灵素,遇见了来自“未来”的自己,此刻又遇见了未曾蒙难的小青!
数月来,他梦里梦外、时时刻刻总会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