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说,道门各派联手,借此讨伐金山寺,要求朝廷降罪。
有的说,佛门各派也都勾心斗角,想着落井下石,取而代之。
有的说,就连金山寺里的和尚也分成了几派,闹得不亦乐乎,甚至传言几天前刺杀恩平郡王的林灵素,也已潜入金山寺,想要从众人眼皮底下劫走敖无名。
有的还说,林灵素被张天师重创脏腑,找敖无名除了逼问“炼天石图”的秘密之外,还为了嫁接其脏腑为自己续命求生。
传言敖无名死时,胸腹洞开,五脏六腑尽被换遍。
寺里和尚曾目睹林灵素闯入慈寿塔,但当大智长老、大慧方丈赶到时,林灵素已不知所踪,只剩下盘坐圆寂的“大悲”了。
云集金山寺的道佛各派群情激愤,就连赵官家也被惊动了,遣派普安、恩平两位郡王,到金山寺查明究底。
此处是茅山脚下,这群人则是“安远”、“太平”两大镖局的镖师,从明州护送货物前往成都府,恰好遇上连番变故,被阻在了半路。
他们耳目灵通,在这荒山郊野又无顾忌,自是痛痛快快说了个详尽。
许宣暗奇,金山寺与茅山隔水相望,相距近百里,大悲和尚为何将他“送”到这里?
想起大悲的那句话,“贫僧悟性浅钝,恶念难消,几十年不成正果。今日因缘和合,施主到此,不是贫僧救你,而是你救贫僧”,心底又是一震,暗忖:“大悲和尚死了,‘敖无名’自然也就死了。他牺牲自己来救我,除了想以死赎罪,多半是为了一了百了,彻底断绝‘敖无名’继续作恶的机会。”
又想起临别之时,他所说的那几句话,“心生种种法生,心灭种种法灭。许施主,望你出去后,永远记住‘邪迷之时魔在舍,正见之时佛在堂’这句话。此身本非我有,唯有放下,方能解脱……”
一时间五味交叠,悲惘空茫,只觉浑身真炁乱涌,五脏六腑痛得直欲炸将开来。
如此昏昏沉沉,又不知过了多久,忽听一声雷鸣,陡然醒转。
蓝紫色的闪电照得屋内一片雪亮,而后又尽转黑暗,只剩下两盏昏黄的油灯,随着狂风明灭摇曳。
窗外暴雨如倾,水线乱舞,从上方破瓦间纷飞洒落,丝丝凉凉地扑落在他的脸上、身上。
“婆婆,他醒了!”
那男童宣儿从灶边跳起身,握着烧火棍,奔到他身前。一边警惕地打量着他,一边用烧火棍将“裂天刀”从他手边拨开。
那瞎眼婆婆也颤巍巍地放下茶壶,摸索着拄杖走来。
许宣待要起身,脏腑依旧剧痛如裂,只得“哎呀”一声呻吟,装作刚刚苏醒,茫然四望,道:“这是哪里?你……你们是谁?”
还不等那婆婆答话,宣儿便已抢道:“这里是茅山北麓仙子林。我们是‘仙子林凉茶铺’的婆孙。你又是谁?”
许宣道:“我姓许,是临安一家药铺的伙计……”
“姓许?药铺?”那婆婆拄杖止住脚步,眼白翻动,满脸俱是惊讶之色,“你……你是仁济堂许大官人的什么亲戚?”
许宣道:“小人姓许名完兆,与仁济堂并无关系。前一阵子刚从苏州搬来,与姐姐、姐夫开了家小药铺‘保和堂’。我听说仁济堂的许官人犯了谋逆之罪,几次好奇想问左右邻居,却无人肯多说半句。婆婆难道也认得许官人?”
那婆婆摇了摇头,黯然道:“我一个瞎眼的老太婆,又怎认得许大官人?只是他乐善好施,常常接济穷人,我的凉茶铺也受了他不少恩惠。只是想不到……想不到他竟会遭受这等横祸。”
许宣闻言眼眶一热,险些涌出泪来。
父亲生前宽厚待人,也不知做了多少善事,孰料竟会被至亲至信之人暗算,反倒是这五百里外、受过滴水之恩的陌生老妪,至今记着他的好。虽觉这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