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宅的空房子很多,这次直接给熊文灿腾出一进院落。
行礼全都搬进屋中,众人在院子里坐下,一边瞎扯一边等着中午开饭。
熊文灿坐下喝了两口茶,问道:“贵主什么时候见我?”
“明日,”李珂解释说,“总镇下乡视察水转磨坊去了,须得明日才能回府城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熊文灿不再多问,认为赵瀚故意把自己晾起来。
庞春来品着茶茗说:“总镇之意,让我们别绕弯子。就一句话,招安可以,二十万两士兵遣散费。如今我军拥众八万,既然招安投靠朝廷,那今后肯定不打仗了。遣散士卒回家,至少二十万两银子方可。”
“你们哪来的八万军队?简直胡说八道!”朱国勋顿时吵嚷起来,他扮演的便是如此角色。
庞春来微笑道:“尔等不信?那就等开春之后,八万大军齐聚南昌城,到时候熊巡抚可以慢慢细数。”
朱国勋拍桌子说:“莫要威胁我等,打过一场再说!”
“好,打过一场再说,”庞春来脸上笑容顿失,表情阴沉道,“造反便是造反,自古招安可有好下场?欺我没读过《水浒》吗!”
场面顿时僵起来,气氛有些尴尬,只能转开聊别的话题。
又过一阵,熊文灿借口更衣,王廷试随即跟上去,两人在厕所里交流信息。
王廷试说道:“这个庞春来,全家皆被官府逼死,他一心一意要颠覆大明。赵贼便是此人教出来的,名为师徒,实则父子。李邦华同意招安,庞春来坚决反对招安。”
熊文灿问道:“别的反贼大官呢?”
“有些同意,有些反对,大概各占一半,”王廷试笑道,“难免有贪图高官厚禄者,既然能做朝廷命官,那还造什么反啊?”
熊文灿点头说:“这才正常。”
王廷试又说:“我观赵贼,是同意招安的,刚才演那一出,多半是漫天要价。”
两人又聊了许多细节,这才结伴回到院中。
临近中午,端来饭菜,有酒有肉。但对熊文灿而言,并不十分丰盛,甚至还显得特别寒酸。
庞春来、李邦华等人倒吃得高兴,他们平时的工作餐,虽然也有肉,但肯定不如这一顿。
下午随便参观,甚至可以翻阅公文。
熊文灿还真的跑去翻阅赋税册子,然后看得心惊不已。
赵瀚治下的田赋,收得居然比朝廷更高。但是不收人头税,也不收其他苛捐杂税。田亩数量出奇的多,显然隐田都被查出来了!
所谓摊丁入亩,就是把人头税,直接摊进田赋当中。
赵瀚这种政策,可以算摊丁入亩,因为赋税总额没有太大区别;但又不算摊丁入亩,因为“丁银”已经被取消。
而且由于清查隐田,取消士绅优待,即便赋税总额不变,农民需要缴纳的赋税,也远低于张居正的一条鞭税。
不仅是低于现在的一条鞭税,还远远低于张居正改革期间的一条鞭税!
继续翻阅税册,熊文灿发现山区的田赋很低,如果不额外征收杂税,山里的穷困百姓也能吃饱。
晚上回到卧室,熊文灿一直不说话。
“抚帅为何不言?”朱国勋问道。
熊文灿咽了咽口水,口干舌燥道:“大明江山,要变色了。”
朱国勋惊道:“赵贼?”
不管熊文灿的能力如何,若以公司做比喻,他都算大明这家集团公司的高管。
既然是高管,就看得懂财务报表。
大明集团已到破产边缘,而赵瀚这家小公司,财务状况却非常良好,而且好到有些可怕。不但是乡下的田赋,府城、县城的商税也可怕,因为那些大商人无法逃税了!
很神奇的是,虽然无法逃税,但大部分商贾,却极为拥护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