绍兴十一年,春,将仙丹吐在西湖的童子,正是眼前的乾帝。
乾帝给了仙丹,所以白素贞以身相许,前来报恩。
仙丹,是白贵的。
而不是他的。
白贵给了,白素贞和他才能有此仙丹。白贵不给,白素贞和他都不能有此仙丹。
如果说白贵只是普通一凡子,吐下仙丹,可以辩解为白贵没有此机缘,没有消化仙丹的福分。
可法海此刻已经明悟白贵亦是修道人,所以此理并不通。
换而言之。
一只蚂蚁不小心搬运了一锭金子,路上有两个行人,行人争抢,先争得的那个人夺走了金子,后来者说要见者有份,五五平分,因为此事,两人结下了仇怨。
但现在白贵不是这只蚂蚁,而是与两个行人相同身份的人,他丢了一锭金子,两个行人即使看到了,也不能前去争抢,因为这锭金子是有主之物,不是什么无主之物。
道理就这么简单。
这机缘看似法海有幸能拿到,可实际上金锭,或者说仙丹,本就是有主之物,不是他能拿到的。
白贵没说吕祖。
这件事,本就是秘而不宣的隐秘,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。
但不能明面说,给一点提示,还是能做到的。
他这个科场出身的士子,最懂得避讳之事。什么包藏祸心,暗有所指,都是他闲余之时玩的把戏。
法海渐悟。
他只不过是侥幸涉入此事。
仙丹注定的名额中,就没有他。
有了这个前提,他心中的嗔念也没有了嗔怒的余地。
“阿弥陀佛,善哉!善哉!”
“小僧险些被痴念所误。”
法海苦笑一声,摇头道。
即使这仙丹他夺到了,他又该以什么东西回报白贵?!
总不能学白素贞吧。
可不学白素贞,他又身无长物,不然也不可能痴念这颗仙丹了。
“这颗灵草也不必给小僧了。”
“还请施主收好。”
见白素贞递来放置灵草的玉盒,法海手捻佛珠,拒绝道。
他转身拄着禅杖,一步一步的离开了。
灵草虽好,可他已经明悟这其中的道理。又有何颜面,再去收下这颗灵草。
“镜花水月,缘中求法。”
“法海禅师,再会了。”
白贵回礼道。
现在法海摆脱了痴念,他也不介意,给法海一点指点。
虽说仙丹与法海无缘,可吕祖和黎山老母,实则暗中将法海当做棋子来用。
只不过这点,白贵没有道明罢了。
话音一落。
法海离开的脚步一顿,似有所悟,他看向西方,看向佛寺,合手施礼,“小僧从有灵性开始,就行善事,做功德事,足足做了六百年。原来佛祖并未抛弃小僧。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
他释然一笑。
看似仙丹与他无缘。
可实则给了他一场造化。
高僧,就理应四大皆空,不受嗔痴影响。
他有善心,行善事,而如今,在这一场造化中,给他种下了善性。这才是他真正的成道机缘。
一颗仙丹,只能增进法力。
白素贞需要渡过情劫,她才能够成仙。
而法海亦然。
修命不修性,此是修行第一病。
有了善性,他弥补了自己成佛的最后短板。
“老衲谢过官家指点之恩。”
“若官家差遣,老衲必有所报。”
法海回身,对白贵深深一揖。
白贵所言,尽管是浅显的道理,可对于他来说,受益无穷。
这是成道之恩,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