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茑回到大厅,来到仍然在和盘中瓜果战斗的小女孩旁,心中叹息,简单的快乐就是真正的快乐。
他很发愁,对全真教,对李初平。
经历了这么多,他发现自己对这个门派这个人的判断总是在游移不定中,刚下了一个结论马上就被推翻,让他无所适从。
有太多的内幕,历史,过往,大势,他不过才接触冰山的小小一块冰,怎么就敢妄下结论?
不能随便下结论,在自己真正看清楚这个修真世界之前。
……寿宴终于开始了,隆重而不繁琐,热烈而不喧闹,都是有素质的修行人居多,也不会出现劝酒行令,脸红脖子粗的情况;
菜,浅尝辄止;酒,点到既可。
在凡俗世界,人们会忌晦办百寿,担心获嫉于天,你说你偷偷摸摸活着不就完了,非得出来显摆显摆,这不是惹得天怒人怨么?
但在修真世界,百岁远不是终点,甚至可以说才是长生路上的第一步,所以,没有凡人的顾虑。
但修行人有修行人的顾虑,比如对贯老神仙来说,他那张暴露天机的大嘴巴!
新上通玄境界不久,心中正是热切的时候,对未来充满了希望,所以,借此明志,再不以大言泄天,也是道行达到一定程度后的直觉。
一个时辰后,宴已尽兴,宾主皆欢;贯老神仙自去沐浴更衣,提前准备,而客人们则向贯府庞大的后花园走去,数百宾客,走起来尤如一条长龙。
嫸道人早已不见了踪影,候茑把小女孩装在竹篓里,心中感叹,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这么背着她了;人就是这么贱,背着时嫌麻烦,这一要走了又有点舍不得……
后花园有亭,无名。这是贯老神仙的小心思,就像做了坏事的人不想留下姓名一样,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。
候茑远远站在人群后方,亭子够高,也不用担心看不到。
虽然人群都是随意而站,但隐隐之间还是有前后次序的,比如,境界高,地位重,关系近的在前面,那些不相干的人就比较靠后,像候茑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就……
也无所谓。
大家都在等待老神仙的最后一卜,以为绝唱;但真正有道行的人物都明白,这最后一卜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,老头都坚持十年没給他人断卜了,怎么可能在最后金盆明志时反而給自己挖个大坑?
所以,此卜就一定虚而缈之,大而化之,形而上之,说与不说没区别之……
那些不明就里的人还想在这里听到些所谓惊世之言?想什么呢?这就是不明大道的根本,想当然。
候茑远远看着,周围慢慢沉静下来,除了就在耳边一直就没停过的细嚼慢咽之声;这让他无比困惑,就那么个小小的肚子,这都吃多长时间了?从寿宴开始之前到现在,一直就没停过。
真正见识了小家伙的能力,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投喂有多么糊弄;这也不能怪他,在他的认知中,稍微饿着点总比吃坏了吃撑了再吃出什么毛病强得多。
小孩子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开口的迹象,但从她的胃口来看,事情正向好的一方面发展;至少,啃甜瓜时落下了汁水,她还知道用手替他在后脖颈擦擦?
哪怕越擦越粘乎……
……贯老神仙终于出现,一身宽大的法衣,飘飘欲仙;没有桃木剑,没有法铃,那是凡间骗子们的把戏。
就这么走上亭子,面对众人,双臂展开,作歌云,
“……千载灵泉古道场,安和名胜冠诸方。云笼野树藏山寺,风送霜钟到留阳。石佛阶前秋月冷,残碑亭下稻花香。梯霞直上高峰顶,万里晴空望远乡……”
他是留阳人,学道小有所成后便游历大陆增长见识,数十年方归,也闯下了贯口铁断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