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日观太庙老人流金岁月,大赵皇朝南迁时候那些武将们泣血嚎啕的画面,文武百官跪别中土的伤感,让他很是郁闷。
如今也终于算是发泄了一番。
安乐其实不是很理解如今当朝那些拒绝北伐,选择讲和的官员。
若是南迁初始,为了不劳民伤财,不伤及国本,不进行北伐夺回失地,恢复脸面,尚在理解范畴。
可五百年过去,大赵皇朝在沧浪江以南发展的极其富庶,兵强马壮、武将气血贯长虹、文人墨客夜夜笙歌,繁华到蚀骨销魂的地步。
正是北伐的好时机,可却依旧不愿北伐,不愿与元蒙帝国撕破脸,为了沉醉在临安这繁华的温柔乡中。
兴许除了不愿,还有不敢,怕遭遇失败,如梦繁华破碎,导致战火蔓延。
可是,大赵皇朝原本的根,在沧浪江以北,在中土啊!
摇了摇头,安乐放下了笔,抬起头看向了雨幕之外。
先前他正沉浸于书写,隐约感觉有视线透过雨幕在窥探着他,就不知道是谁了,能够隔过春闱的监测,想来绝对修为非等闲。
不过,未曾影响他春闱考试便不算什么大事。
结束了考题的作答,安乐不再思索,微微闭目,泥丸宫中剑炉铿锵,短短时间内,脱俗心神又有了些许的提升。
做题之时,心境的蜕变,加上剑瀑与心神的共鸣,所以才有了心神的提升。
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,没有再动题卷。
看了眼天色,隐约间快要天明。
也就是说,一日时间,他将三天所要做的考题俱是答完了。
剩余的时间,安乐很自信,不需要检查,因为于他而言,题目都不难,不能确定分数的,唯有最后一道北伐大题。
可从一开始,安乐就未曾抱希望能够在北伐大题上得分。
因此,安乐竟是在号舍内,认真的观想起《剑瀑图》,就这般修行了起来。
梢头馀墨犹含润,恰似梳风洗雨时。
暴雨渐歇,天色渐明,春光烂漫。
诸多举人从春眠中醒来,就着雨水冲洗了把脸,吃过带着的烤饼,点燃微亮灯火,开始继续做题答卷。
他人春眠少年做题,他人做题少年修行。
……
……
延续三日的春闱第一场终于结束,接下来还有第二场与第三场,皆是持续三日。
不过,举子考生们俱是有一日修整时间,可一扫三日颓废,亦可用功复习,查缺补漏。
春雨在第二日便停歇,今日暖阳高照,照得文院内诸多桃花与杏花俏着争春。
安乐拿着考牌出了号舍,融入诸多举人队伍,这些考生们一个个虽然疲惫,但神情亢奋,彼此在交谈着考题内容,分析彼此的切入点是否准确。
“诸位觉得那大题‘论北伐与否’正确切入点当是哪个方向?”
“那还用说,自然是要以民生、民财、民意等诸多方面来阐述北伐的弊端,还要着重阐述元蒙皇帝的强大,避其锋芒,维持如今的相安局势才是破题真解。”
“说了那么多,破题点难道不是因为此题为秦相所出吗?秦相一向是主张维持相安局势,不愿劳民伤财的北伐。”
……
考生举子们尚未出文院,在青石路上行走便彼此争论了起来。
安乐聆听片刻,便没了兴趣。
走出不远,有两道人影伫立远处,沐浴着暖阳,于草长莺飞间见到安乐,兴奋的招手。
正是刘越与那徐姓举人。
“在下建康徐顺,见过安大家。”
徐姓举人此刻倒是谦逊许多,再无之前目中无人的架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