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里斯马又是新的冬日。
去年此时,彼得罗夫娜女皇在圣帝城广场上检阅军队,派遣自己忠诚的战士们开拔前往阿斯特里奥,支援战事。
彼时彼刻,女皇陛下在北风凌冽中发表演说的英姿飒爽,可谓是犹在眼前。那时的彼得罗夫娜,是卡里斯马人心中永恒的月亮。她从混乱的政局中崛起,带给了卡里斯马二十年的和平与安定。
尽管在她任内,军方贵族不断抬头以至于尾大不掉,尽管这位优柔寡断的王,过于仁慈从来不处死作奸犯科的贵族,但市民们依然相信,她是大帝的后裔,她会做好,也能做好。
一年之后,圣帝城的广场再次聚集起了人群。
同样的寒风凛冽,同样的银装素裹。
这里已经没有作为皇宫的索美罗宫,在这广场的另一头,在所有市民所注视的地方,原本应该是一座露台的建筑,已经因为变故而倒塌。现在,那里只有简单树立起来的用来遮挡的幕布与屏幕。
屏幕里,纳米机器人投射出的全息画面里,是另一个城市的热闹。
在沃列夫,在卡里斯马大帝时代之前的首都,那里依然保留着完整的皇宫,完整的礼堂,当然,更加适合作为登基典礼的举办地。
在无数火光中,在被温暖而劈啪作响的松枝燃烧中,同样,也在寒冷与雪景中,那个卡里斯马市民才刚刚开始了解的面容,正在这画面的正中央。
索菲亚彼得罗夫娜耶芙娜。
她就坐在那里,等待着神教牧师就位,等待仪仗队就位,等待所有等在沃列夫、圣帝城以及所有卡里斯马城市的人们,就位。
在投影中,整个卡里斯马的人们都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,她的服装,她坐在火光中的模样。
这是个,比起彼得罗夫娜女皇,这位曾经的伊洛波第一美人不遑多让的美貌女子,她看上去如此年轻,说不定都不足二十岁。她白金色的头发已经被层层盘起,在褐色皮草领子中显得如同珠宝一般耀眼。
她身材很高挑,哪怕是坐姿,也看得出她身形的修长优美。她穿着着以皮草为领,以鞣制过的兽皮裁剪出的精干皮衣,脚踩着长及膝盖的马靴。她不像是一位公主,更像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,不,是女元帅。
卡里斯马人当然知道,他们从报刊中也见过,这位彼得罗夫娜陛下的养女,作为一名七等能力者,在阿斯特里奥力挽狂澜的强大,也深知她作为外交官的长袖善舞,作为公主的美丽优雅。
但当画面被放得如此巨大,当所有的声音都停止,当呼吸声也变得吵闹,在松枝燃烧的宁静中,在红色火焰的照耀下,他们所能看到的,这唯一的面孔,唯一的姿态,居然会给人如此不可思议的安心感。
她不是生长在卡里斯马的公主,不是万千市民不断关注中成长起来的“自己家的孩子”,但相比于荒诞的太子与年幼的小公主,在某个瞬间,会有人在心中暗自感谢,彼得罗夫娜女皇陛下有这样一位成熟而强大的养女。
“殿下,我以神教骑士团赋予的权力,”熟悉的声音从沃列夫传到了整个卡里斯马,那是奥尔托派大主教的声音,“宣布今日的仪式正式开始。”
没有喧闹的音乐,没有欢庆的人群,所有人都凝视着画面。在严肃的气氛中,哪怕是最酗酒的醉鬼,都知道在此刻默不作声。
人们看到了索菲亚殿下站起身,从新任孔雀宫卫士统领安娜司令官手中,接过一支正在燃烧的火把。
公主手持火把,缓慢前行。镜头的视角跟随着她,渐渐拉远。人们终于看到了这位公主一直面对的一切。
彼得罗夫娜女皇,她那完整的遗体,如同生前一样美丽。华贵的礼服遮挡住她所受的致命伤,精致的妆容掩盖着她最后时刻经历的痛苦与折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