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江玖溪缓慢回头，继续看着白薇薇。

他的表情甚至很平静，不管是让人去联系殡仪馆还是别的。

他做事的时候，依旧是平日里那么井然有序。

没有一丝悲伤，也没有出现扰乱生活情绪波荡。

江玖溪强迫自己松开她的手，他茫然了一会。

薇薇死了。

她的后事，他还需要去办理。

不能太寒酸了，要好好给她弄一个漂亮的葬礼。

舞团也要请来，都是她的同事。

他边想着葬礼的事情，边一瘸一拐走入卫生间，打算洗个脸。

脑子太迟钝，都想不成事。

可是当他走入卫生间的时候，镜子里的自己。

竟然陌生到可怕。

江玖溪的头发一夜之间，多了大量的白发。

黑色跟白色的发参杂在一起，变成苍老的惨灰色。

他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又伸手摸了摸眼角。

眼角竟然也出现几丝皱纹了。

一夜白头，一夜老几年。

竟然被他遇到了。

江玖溪似乎想扯了扯嘴角，自嘲笑一笑自己。

可是嘴角僵硬无比，最后几乎变成一个哭泣的表情。

江玖溪不敢看镜子了，他低下头，努力洗脸。

洗着洗着，他突然熬不住了，眼泪拼命往外冒出来。

他伸手去擦，却擦不干净。

最后他终于蹲下，腿又撑不住，他狼狈坐在地上。

哭泣的声音凄厉起来。

他伸手死死抱着自己的头，绝望悲惨的哭声，像是从他身体里每根骨头里发出来的。

就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孤狼。

拼了命的嘶喊，泣血般的痛苦。

他再也没有力气去装什么人上人，装优雅，装平静。

装自己能熬住一切。

他熬不住这个。

熬不住这个。

白薇薇站在卫生间门口，看着江玖溪几乎缩成一团，狼狈又弱小。

最惨烈的哭嚎从他的喉咙处嘶哑出来。

听得别人毛骨悚然，也惨痛怜悯。

这个她攻略得想死，心性坚强到可怕的男人。

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失败者。

系统还在唠叨“我马上修理故障，能修理的，我努力修理，灵魂滞留一段时间没问题的。”

灵魂离体后，一百好感度。

虐心值的数据全部满了。

都合格了，她很淡定，太多次胜利她已经习惯了。

哪天失败了她才会有情绪起伏吧。

昨天晚上，她灵魂离体后看着他有条不紊安排一切。

以为江玖溪依旧很坚强，能处理好她死后的事情。

可是一口气还没有松懈，就看着江玖溪头上的头发，一丝一丝白了。

灰白交杂，皱纹也出现一丝丝的纹路。

一夜之间，他像是经历了十年的摧残。

而这个过程，他只是一直坐在病床边看着她尸体。

一句话没有说，表情都没有变化。

可是昨天晚上那一幕，却是无声的绝望的崩溃。

比任何激烈的情绪，都更加得让人感受到动容。

白薇薇静静站在江玖溪身边。

从来不知道这么帅的男人，真哭起来其实也不好看。

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她的手突然轻轻落到他的头上。

发旋上灰白的发丝，穿过她的手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