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六离开后，白薇薇表情依旧平淡。

只是她却拿起碗，一点点将汤喝完了。

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黎漠一眼。

就像是无形的刀子般，一点点扎入黎漠本来就脆弱恐惧的心里。

黎漠低着头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，眼里出现了惶恐，只能试试抿着唇，强撑着冷静的表情。

白薇薇将碗放下后，突然低声笑了笑。

“你看，黎漠，爱我的人也是有，不止你。”

这句话压垮了黎漠，他睫毛轻颤，呼吸困难得像是刀子在割喉。

他低声应道“我是那个最爱你的人，以后，一辈子都是。”

白薇薇却摇头，平静的声音出现几丝脆弱。

“一辈子那么长，你的承诺又那般不值钱。”

黎漠胸口那伤又活生生被挖出来那样。

他红了眼，“要我命我都给你好不好，你知道我后悔了，我很后悔。”

这句话是那么怂，那么的无助。

黎漠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软弱到这种地步。

白薇薇终于轻轻回身，她宽大的袖子垂落在腰下，脸上那红印子，艳丽如花开。

她淡淡凝视他。

黎漠那惨白的脸，有一种平静的绝望。

白薇薇终于垂下眸子，叹息般说“你就会讨巧卖乖，明明是你背叛在先，却非要用自己的命来逼我，反而我成为了罪人一样。”

黎漠知道，她是在怨他。

他用自己的命，威胁她留下来。

逼着她原谅他。

最终如愿以偿了，他却清楚这一时的平静都偷来的。

因为她还是不肯叫他阿黎，也不肯惯着，宠着他了。

那个月下趴在窗边，看他离开的背影的少女。

那个在湖边船上，笑语盈盈的少女。

都消失了。

只有一身被背叛痛苦，满心憔悴，恢复以往威严矜贵的公主殿下。

她说得对，他会的只是坑蒙拐骗，阴谋诡计，百般不好万般阴毒。

他对她坏到极点。

还不依不饶，不让她走，非要她继续承受自己的歹毒。

黎漠无言以对，也不敢说什么。

可是眼见白薇薇又要离开，他突然伸手，抓住她飘扬而起的袖口，指尖泛白无依。

白薇薇也没有让他放手，只是淡淡侧眸，眸光冷淡而平静。

黎漠脸皮厚实，哪怕心里已经脆弱得千疮百孔，依旧能笑出来。

“阿薇，我伤口疼了。”

卖惨如果有用，他就一直用。

白薇薇眸色微一动，最终她无奈地回身，走到床边。

少年那双失去精神气的眼眸，染上了细碎的光亮。

他轻轻笑起来，餍足而欣喜。

白薇薇坐在床沿，伸手搭在他的衣领上，然后慢慢将他的衣服敞开。

胸口处，果然见到白色的绷带上面染了血。

白薇薇看了一下，清冷说“你难道还能一辈子靠着这个伤，来让我心软吗？”

黎漠唇色薄而白，指尖捏着她的袖口，像是怕被抛弃般。

他沉默了一会，才沙哑着声音说“阿薇，让我再对你任性这一回吧。”

这句话说半截，他眼里就出现了不舍，痛苦，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涌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