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知道这个姑姑是真的发怒了,为了不把事情闹大,他连连告罪:“姑姑息怒,是丫头不懂规矩,侄儿代她赔罪,侄儿会好好管教。”
若是换做平时,太子都如此放低姿态了,君臣有别,长公主最明智的选择便是揭过此事,但今日长公主是来兴师问罪的,不是来和太子府共建和谐家庭的。
她缓缓起身,像是要对赫霞公主行礼般,道:“是本宫放肆了,这婢女说得对,本宫不该对太子妃大呼小叫,实在不成体统。本宫也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,既然错了,本宫稍后会去皇兄面前认错,顺道再去福王爷爷那里请罪,让国法和家法都来处置本宫吧!是本宫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先,本宫活该……”
她的话说得千般万般好听,但却没有认错的姿态,甚至这些话,她完全是笑着说的,脸上的嘲讽和戏谑,昭示着她今日绝不善罢甘休。
末了,她轻轻一笑:“太子能原谅本宫的过错,对吧?”
长孙翊的腰,已经伏得不能再低,这个晚辈礼,他行得比任何时候都庄重:“姑姑言重了,全是这贱婢以下犯上!”
“既然如此!”长公主话锋一转,言语顿时犀利起来,“有错应当罚对不对?太子深明大义,你就与本宫说说,以下犯上应当怎么罚来着?”
长孙翊咬牙:“杖责百棍,以儆效尤。”
长公主复又坐了下去:“还怔着做什么,太子府的奴婢,难道还要本宫动手不成?”
长孙翊面色难看到极致,这分明是踩他的脸,可惜他并没有任何理由来反抗,这个深宫长大的姑姑,不仅跟泼妇一样胡搅蛮缠,而且还能捏住人的要害猛捶,真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。
最后,长孙翊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:“来人,把藏珠拖下去,行刑。”
登时有护卫上来把藏珠架住,往外面拖去。
藏珠嚣张跋扈惯了,没想到长公主真的三言两语就要她的命,吓得面无人色,用北齐语哀求道:“公主……救我……”
赫霞公主微微垂着头,但她不为所动,仿佛心腹婢女的生死和她无关一样。
因为她知道,她救不了藏珠,死了也好,只会仗她的势,目中无人的下人,早晚会给她惹事,死了就死了吧!
藏珠就这样,像一块破布般,被拖了下去,求救声稀稀拉拉,越来越远。
长公主看了一眼,转头对心腹女官道:“你去数一数,一百板子可要打够了,不然本宫的面子往哪里搁?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踩在本宫头上,不让她见一点血,都不知什么叫尊卑有别!”
心腹女官行礼退下。
长公主掀起眼皮,看长孙翊的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柔情,仿佛在看自己最心爱的侄子一样:“翊儿,你长进了,当机立断的性子,很有储君风范。”
长孙翊对姑姑的变脸似乎有些无所适从,听到姑姑阴阳怪气的夸奖,他也只是行了个礼,谦虚道:“是姑姑教得好。”
看着这好得快要用一条腰带的两姑侄,赫霞公主垂下的眸里,有厌恶,嘲讽,还有让人看不懂的幽邃。
这就是她的夫君,大秦的储君,她到底嫁了个什么蠢货?就算长公主仪仗全开,上门给太子府下马威,也不能就因此怂了。
他是太子,是储君,将来要承祧国祚的,区区一个长公主,在储君面前算得了什么东西?竟被人家三言两语就压弯了腰,真是没用!
今日之事很难破么?长公主再能言善道,再咄咄逼人,再怎么以长辈的身份压下来,只要他挺直腰板,用储君的身份拍回去,难道长公主还真敢在储君面前指手画脚不成?
偏生他自作聪明,人家还没开始耍手段,他便弯腰下去舔鞋子,亲手把藏珠的命送到长公主面前图个息事宁人,这下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