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建筑史是我大学时候最喜欢的选修课,而黄肠题凑由于建制特殊所以让我印象深刻。
严格说来,黄肠题凑是一种独特的葬式,流行于先秦时期和西汉。这种葬式的特点在于椁室四周用柏木枋堆成框形结构。
其中“黄肠”指的是柏木黄心,即椁室外堆垒所用的柏木枋,木心色黄;“题凑”则是指木头皆指向内,即四壁所垒筑的枋木全与同侧椁室壁板呈垂直方向,若从内侧看,四壁都只见枋木的端头。
黄肠题凑与梓宫、便房、外藏椁、金缕玉衣等代表了最高的葬礼规格,只有帝王或者朝廷特赐的个别勋贵才能使用。
我们村出现黄肠题凑着实是一件稀罕事。
之江省地处东南,历史文化背景和当时的政治中心中原地区有很大的差异,出现黄肠题凑,似乎有违常理。
“这是黄肠题凑吧?”我向杨超求证。我只是懂一些古建筑,他看样子比我懂古墓。
“没错,这是黄肠题凑。”虽然心里有底,但是听到他证实了这一说法,我在惊讶之余也越发的好奇爷爷以前到底干过什么了。
黄肠题凑因为高强度的用料和高密度的结构设计,是最难被盗掘的墓葬形式之一。
爷爷能一个盗洞直接打穿通到前室,那可不是一般土夫子能有的手段了。传说中,早年乱世时候,有一伙兵痞在三秦省,拿炸药都没能炸开黄肠题凑的外壁。
“这是谁的墓啊?”我问道。
“不知道。恐怕只有你爷爷知道。”杨超直勾勾地看着我,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。
“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?”我确实没听爷爷提过这里,所以不怕他打我主意。
“我师父三年前去世,我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些和你爷爷的往来书信,信里写的。”
“你师父是谁?”
“你不认识。”
说完,杨超便转过头去盯着那五炷香,不再理我。
在我们说话的档口,五炷香里的两短已经烧完了,三长还剩一小截。
在这样狭小、黑暗的空间里,沉默显得格外尴尬。
我有点局促,不安地研究着黄肠题凑地板、墙壁的材质。
杨超回过头来深深剜了一眼我,眼神里尽是无语。
少顷,还剩的三炷香燃到了底部。
杨超终于按捺不住,趴到大门旁边,对着那三炷香吹起风来。
不是说老祖宗的规矩吗,老祖宗也说过可以这么吹?我看得是一脸黑线。
“灭了,走吧。”他说话间径自走进了大门里,我见状赶紧跟上。
门后的空间明显宽敞了许多。我们穿过一小段甬道便走到了另一个房间的跟前。
顺着杨超的手机电筒灯光看去,这里四壁仍然是层层叠叠的木桩,氛围庄严而肃穆,一座巨大的棺椁横亘在房间中间。按照黄肠题凑仿造墓主生前“前朝后寝”的制式,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了。
杨超自从进到这个房间,便目不斜视,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棺椁,像遇到了稀世珍宝一般,前后左右、上上下下,一寸一寸的查看、摸索。
我看着好奇,也凑近观察起来。这座棺椁是木制的,应该和黄肠题凑使用的是一样的黄心柏木。
这种柏木耐腐蚀能力一流,以至于棺椁至今保存完好。椁身上有繁复的花纹,我完全看不懂,杨超在仔细地拍照,生怕漏掉一点儿细节。
“其实,我要谢谢你爷爷。”他突然开口,但是眼睛仍然紧盯着棺椁,“要不是你爷爷,我可打不开这套棺的外椁。”
说话间,他的手像是摸索到了什么,站起身用力一推,外椁就像被掀开了盖子,露出了里面的棺材。
“你爷爷可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