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的他最唾弃的人。
所以一出考场,孙汉就想找到郑直,质问对方为何要如此待他。终于二更时分,孙汉在御河中桥郑宽家找到了多日未见脸色苍白的郑直“你咋了?”
“没事。”郑直轻咳一声“你咋了?”他原本计划的好好的,奈何锦奴和二嫚儿似乎在较劲。自从寿宴之后,夜里两人也不理会他去哪鬼混。可是白日里,今个儿东屋的腿肿,明个西屋的胃口不好。但凡他白日要走出大门,就一定会有动静。所以郑直上个月豪情万丈定下的那些科目,全都变成了在家练习。好不容易夜里可以舒坦一番,那匹烈马又闹腾起来。真是压下葫芦起了瓢,太累了。
因此今个一早,郑直也不等明日才是圆满,直接将小娘子三人的衣服还了回去,撒腿就跑。打定主意,再也不露面了。
“出去吃饭吧。”孙汉瞅了眼远处垂头丧气的郑伟、郑健兄弟二人。
郑直点点头,与郑傲打了声招呼,跟着孙汉出了门。随便寻了一家酒肆,要了一个包间。
“你把陈汝嘉如何了?”孙汉确信包间隔音不错后,关上了窗户,低声质问。
“死了。”郑直拿出烟点上。他可以欺骗孙汉,奈何对方帮了他大忙。于情于理,郑直也不想这么做。他也不屑于为陈汝嘉的死辩解,做就做了。
“你……”孙汉感觉脑袋有些发蒙,不可置信的看着郑直。
“如今这年月就是这样。”郑直看着孙汉“他晓得的太多了。”
“住口。”孙汉冷着脸,怒视郑直“郑行俭,今日起俺们绝交。”讲完扯下衣角一块扔在了桌上,转身走了出去。
郑直瞅着那块布,拿出烟点上。他懂,孙汉是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。郑直曾经也迈不过去,可是多亏了郑虤,多亏了杨儒,他们逼着自个迈了过去。
“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,适者生存的。你不吃了别人,别人就会吃了你。对,没错,人吃人的世界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。你要想保护,拥有,就必须学会作弊,学会狠。”
郑直依旧记得杨儒讲给他的时候,面目狰狞的样子。
孙汉沮丧的回到家,早就等着的下人赶忙告知了孙娘子。
孙娘子误以为孙汉考试结果不佳,在丫头搀扶下迎出来,小心翼翼道“相公还年轻,这次不中,还有下次。不急的。”
孙汉欲言又止,无可奈何的苦笑“俺……累了。”
孙娘子也不生气,赶忙让下人准备清水,亲自服侍孙汉沐浴更衣。
孙汉全程没有吭声,一动不动的看着房顶。
不管心中愿不愿意,他终于没能做到问心无愧。对郑直发火,又何尝不是他对自个的拷问“娘子,一张纸沾染上了墨汁,还能是白的吗?”
孙娘子一愣,想了想“奴是想不出的,不过相公可以问问郑解元,想必他能够回答出来的。”
“他?哼。”孙汉皱眉,从对方手里拿过浴巾“不要提他。”
孙娘子有些错愕,原来孙汉不是没考好,而是和郑直起了龃龉。孙汉一向推崇此人,平日间都是把此人挂在嘴上,有事没事都会给给她讲二人幼时的莽撞无行。却不晓得因为何事?
“俺心情不好。”孙汉见此,赶忙调整语气“他……郑行俭变了,变得俺都认不出了。”
“那究竟是变好了,还是变坏了?”孙娘子笑着接过了孙汉手里的浴巾,继续侍候对方沐浴。
“……”孙汉答不出“他做了错事。”
无论如何,郑直没有想着害他,而是要把功名给他,所以孙汉有种无处发火的恼怒。陈汝嘉罪不至死,若是没有此人,如今死的就该是郑直了。
“那确实不应该。”孙娘子笑道“相公作为郑解元的好友,不该劝他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