玦抬起手,一拳砸在廊柱上。
日光下,他的眼神比发狂的建阳帝还要可怕。
掌印立刻低下了头。
杨玦忽然问了句:“听说后宫里的那些事,全是你在管?”
掌印不知他要问什么,但心里已升起不祥的念头。
“那些夭折的杂碎,有几个像皇上,又有几个像……”杨玦问到一半,没有继续往下说。
掌印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伏首道:“殿下,您是皇上的孩子,绝无作假。”
杨玦冷笑了声:“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。”
掌印用力地磕头,却不再出声。
换作平日,杨玦少说要抽他两鞭子,但今时今日,站在冷风里的六皇子,已经变了一个人。
鞭子化作清风。
杨玦没有再问,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,只是让他起来,神情澹漠地道:“罢了,皇上眼下离不开人,还劳公公多加留心吧。”
掌印受宠若惊。
午后,杨玦在偏殿见了霍临春。
“殿下。”霍临春的桃花眼,在迈入偏殿的那瞬间眯了起来。
杨玦坐在那,正在擦拭一把金错刀。
“这是……皇上的刀?”霍临春挑了个位置,不远不近地看着杨玦问道。
冷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,吹得杨玦手里的刀寒光逼人。
“你见过?”杨玦反问了句,把刀放到桉几上。
霍临春的目光跟着他的手指动。
建阳帝的刀,他若是见过真容,还能站在这里吗?
可是,皇子入宫,岂能佩刀?
这刀不是建阳帝的,还能是谁的。
霍临春看来看去,忽然看到杨玦的肩:“殿下怎么受伤了?”
杨玦的腿伤,养到现在,好得七七八八,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,但他肩膀上的刀伤,还很显眼。
心念电转。
霍临春脸色一白,口气也惊慌起来:“难不成是皇上动的手?”
杨玦笑笑,示意他入座。
“怎么会?”霍临春随手拉过一把椅子。
杨玦道:“放心,这点伤我还死不了。”
霍临春闻言,差点脱口而出,你现在没死,可不代表能一直活下去!
“殿下做了什么?竟然惹得皇上如此动怒?”
“没什么,只是弄坏了他的一件小东西。”
霍临春一愣:“小东西?”
杨玦还是笑微微的,低声道:“嗯,我杀了那个侏儒。”
“哐当”一声,霍临春站起来,撞倒了椅子。
杨玦平静地看着他。
霍临春张张嘴又闭上,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:“殿下为什么要杀他?”
谁不知道小祝是建阳帝的心头好。
杨玦怎么敢?
霍临春惨白的脸,变成了青色:“这下可是大事不好了。”
“不要紧。”杨玦懒懒散散地歪坐在那,口气也带着懒洋洋。
霍临春嘴里发干,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,如此太平。
正疑惑着,他听见杨玦说了一句更可怕的话——
“反正,那个侏儒才是真正的建阳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