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颐浩立在安阳县城南门前,拦住了那支被他领兵接应出来、却要向南逃走的颍州禁军,言辞带了许多恳求:“姚团练,不能退啊!相州城坚固,梁山贼军轻易不能攻破,只要坚守半个月,朝廷那里必然有转机的!”
梅展战死后,朝廷又往颍州派驻了一支禁军,却不再设节度使,而是改为团练使,姚兴就是接替梅展坐镇颍州的。
他虽然与“五胡乱华”时后秦的那位皇帝同名,但履历实在没有什么亮眼之处。刘光世命他领兵攻磁州,他与攻洺州的那支荆湖北路禁军一样,行进缓慢,一直在密切关注大名府的动向。
前几天他刚到临漳县,就被王伦领骑兵从西南绕了过来,切断了后路,好在相州知州吕颐浩领兵来接应,王伦就此放过了他。
听闻大名府已经被踏破,姚兴第一时间就打算逃走,这个时候若能将本部兵马全须全尾地带回去,那就是功劳,他可不愿意被困在安阳县城内。
朝廷前后攻打梁山、二次北伐,相州兵的精锐几乎尽丧,已经沦为负责粮草搬运的厢军一般。
吕颐浩靠着他的个人威望,勉强从本州大户人家借了些护院、庄丁,又临时招募了些青壮,就匆匆赶去北面接应姚兴。
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冒险,但却不得不做,因为仅靠本州不足一千五百人的州兵,是守不住安阳县的。
可惜他“救”了个白眼狼,姚兴只想着逃命,哪里会在意其他?
眼看吕颐浩一人立在门洞前,一众官兵都不敢动,姚兴心里也害怕,大宋朝长期“重文抑武”的国策,让武将们面对文官时,总有些自视低人一等。
最出名的一件事,就是宋真宗时期,枢密使王钦若,与枢密都承旨、武将马知节因为“澶渊之盟”后大宋朝廷罢兵事而争执,王钦若数次当庭折辱,竟将马知节骂得大哭。
事后的结局,王钦若升任宰相、检校太尉,马知节被外放。
吕颐浩还在那里慷慨陈词,姚兴却急了,因为折可求已经领兵渡过漳水攻来,大名府那边说不定还会有梁山兵马闯进来,他怎么能被一个文官给堵在城里?
当即朝两个亲卫心腹使眼色,那两个心腹也装起了糊涂,吕颐浩现在只是个知州,但此前可是河北路都转运使,再进一步,那就是该升至六部尚书一级别,这样有前途的文官,岂是他两个小兵能动的?
没奈何,姚兴只得跳下马来,强行将吕颐浩推到一旁,看到上官动了手,两个心腹这才帮忙,将架在一旁。
姚兴便上马匆匆领兵出城逃命去了,气得吕颐浩大骂不止,便有个州衙押司官小心翼翼地劝说:“太守,不如尽快南下!”
吕颐浩瞪了他一眼,态度很是坚决:“吾乃相州知州,有为国家守土之责,岂能逃走?”
当初王伦攻占京东两路,逃走的官员多被朝廷贬官发配,等到河北两路丢失后,逃走的地方官员,朝廷已经不再过问,因为逃跑的官员实在太多了,若要全部贬官,该安置在哪里?官场盘根错节,这件事当真不好办!
朝廷的不作为,就让许多地方官员不再死守,梁山军攻夺河东路,许多知州、知县要么提前逃走,要么直接投降,反正不管怎么做,朝廷也不会苛责。
吕颐浩当即就要组织城中青壮守卫城池,但朝廷放在相州北部的数支禁军纷纷南逃,引得城内人心浮动,折可求渡过漳水后突然发现,这一路上竟然根本没有阻兵,当即迅速向安阳县杀来。
于是姚兴逃走的第二天早上,仅仅过去一个晚上,折可求就领本州兵马出现在了安阳县城北,又过了半天,王伦带着两营骑兵再次杀了回来。
吕颐浩手下仓促之间聚了三四千人,但真正算是士兵的,只有一千余人,就是全部摆在城头,每个士兵要防守数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