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在张淑凉身边。
叫人费解,直到临死前,苏卿安也不知他这么做的缘由,从未交心,又谈何了结。
她知他姓甚名谁,也仅此而已,从哪里到,何处去,父母是谁,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,一无所知,怎么查也查不到。
世上没有凭空出现的人。
空白本身,就是原罪。
“几个时辰了?”
“将近五个时辰了。”
苏卿安吩咐:“取伞来。”
若素微怔,应下。
素白色绣花鞋踏出了内殿,一步步往外走去,踏过门槛,踩在雨水中。
青石板堆积着水洼,雨还在下,远处山鸟如画,夜色沉沉。
那双绣花鞋停在了一个人面前。
少年一袭黑衣沾雨,单膝跪着地面,背脊弧度寸寸绷直,整张脸隐没在昏暗中,雨珠沿着他清晰利落的下颌线滴落。
苏卿安静静站在他身前,仅隔着不到咫尺的距离,身旁的若素为她撑伞,系着的红色斗篷在风中翻飞,而她垂下眸来,从上而下的打量着岑舟的眉目。
他的骨相很冷,有种硬朗的侠气,偏又带了三分疏离的少年气,而今夜色相衬,雨水从黑长眼睫坠落,眉眼如终年不化的冰川,建安城内无人可比,是一眼看去,让人心动又生畏的长相。
以剑闻名,骨相绝佳。
这是外界的传言。
苏卿安知道。
他左耳侧有一道少时打架留下来的疤。
他的心比他的人更冷。
从未变过。
“岑舟。”
苏卿安再一次念他的名字,言辞之间大约是叫的次数多了,语气儒雅慵懒,又蕴含着皇室的矜贵威压。
嗓音落入雨中,是命令的口吻:“抬起头来。”
他无动于衷。
良久的静默。
“公主让你做什么你就——”旁边的若素训斥。
话没说完,就被苏卿安制止了。
细长苍白的手指覆住油纸伞的伞柄,轻轻一用力,逐渐向跪在地上的人倾斜。
雨水落在油纸伞上,又从伞檐滚落,将两人容纳其中,隔绝出另外一片天地。
“你想见本宫?”
温淡的声线从头顶坠落。
雨水不再落在肩上。
岑舟终于抬起眸,看向面前人。
她撑伞立雨夜,雪白裙摆翩然,系着红斗篷,血一般的颜色,身形单薄到不可思议,身后是清冷庄严的公主府,还有檐下左右摇晃的灯盏。
连绵不断的雨雾氤氲着她缱绻颜容,眼瞳是很浅的琉璃色,右眼角有颗朱红泪痣,给神仙似的眉眼,平添一丝说不出的韵味。
“请公主收回成命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公主金枝玉叶,我护不了。”他声音淋了雨,跪久了,变得很哑,音质一丝情感都没有,只是陈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