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仿佛只是微一停顿,下一秒便迈步向前,空气中残留着某种雪松香。
清新的、好闻的。
苏卿安背脊跪的挺直,遏制住抬头的冲动,不知不觉,指甲嵌入素白手心。
“你刚回到建安,一切可还适应?边疆风沙苦寒,你征战了三年,辛苦了。”
一高一低两道声音在耳边落下。
后者声音清越又凛冽。
“为大梁,值得。”
宫殿呈现出一种帝王权威的敬畏感,头顶是富丽堂皇的光影,交错晃的人睁不开眼。
苏卿安最终还是抬了下头,视线沿着那边遥不可及的身影,寸寸上移。
高台上的浮光掠影,醉梦贪欢,像是一场辉煌的假象,人人都深陷其中,为了权利争的头破血流,那人在那里,就站在那里,一身清白,不沾污泥。
他说话的时候,眼神并没有看向梁帝,而是隔着半明半昧的光影,同她四目相对。
眉骨深邃,覆了层寒霜。
那样的眼神,极具深度与力度。
轻易穿破三年光阴,和心脏!
苏卿安呼吸屏住,唇角,缓缓露出一丝笑来。
事先不是没有想过很多次重逢的模样,那都在梦里。M.cascoo
终于在这一天,来的猝不及防。
三年了,一千多个日日夜夜,命运何曾放过任何人。
短短两秒的对视,沧海桑田,物是人非。
唯有青山与君眸,相逢不改旧时青。
青年的目光轻淡又不容抗衡的落在苏卿安身上,而后漠然移开,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的态度,睫毛在眼睑处拓下了阴影,一步步,往高处走。
梁帝倒是顺着岑烬远的目光看了眼,转着玉扳指,眉眼许些深意,滑过他腰间的青色玉佩,拍了拍他的肩,坐上龙椅,出声:“都起来吧!”
帝令一出,众人纷纷起身,规矩坐好,丝竹之声重新响起。
梁帝声音浑厚,笑道。
“今日大家能聚在宫中,不用忍受战火纷飞的日子,多亏了在边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,更少不了主将的功劳!”
“烬远。”梁帝抬手,凝视着他年轻的眉目,“朕敬你。”
方才算不上插曲的相遇似乎对他没有留下任何影响,岑舟落座,姿态如闲云野鹤,魏晋风流,于所有人的目光下,荣辱不惊的抬起手,将酒一饮而尽,字句清晰:“谢皇上抬爱。”
“过谦!过谦了!”
梁帝一句话,介绍了岑烬远的身份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定格在那人身上,侧着俊美的脸,鼻梁弧度透落下高挺的冷光阴影。
这其中的目光,有震惊、有艳羡、有恐惧,各有各的心思。
聂成业那句青面獠牙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脸色就彻底僵住,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高处落座的青年。
就是这张脸!
怎么会……
聂成业晦涩扭头,看向苏卿安。
苏卿安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,安静坐着,唇畔笑意温润。
那一瞬间,聂成业竟生出永远无法改变命运的疲惫感。
刚刚还跟聂成业议论着的好友这下噤声了,都不敢大声喘气。
聂成业不好受,苏子恒自然也震惊,脸色那叫一个赤橙黄绿青蓝紫。
“卿、卿、卿卿!”
“你掐我一下……”
顾飞白借着喝酒的功夫,咳的脸通红。
“不用掐,真的。”
“……”
当初昭懿公主府的暗卫,三年时间,成了京城望而生畏的定北将军?
这不挺好吗!有旧情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