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雪下了一晚,停了,放眼一片白雪皑皑,天色将黑未黑。
裴绪砚连眼皮都没掀一下,跟没看到人似的,越过他。
“裴绪砚。”邵庭彬叫住他,淡淡将手机递过去,最新款刚刚上市,“爸给你买的,让我送给你。”
裴绪砚脚步顿住。
两个人身高相仿,气势也强,只是裴绪砚身上有股贵劲儿,浸在骨子里,一般人学不来。
他看起来像是刚醒,侧脸在阴寒的天气里,线条有棱且硬,睨着邵庭彬,眼神像施舍,轻哂:“叫的真顺口,裴桓高兴坏了吧。”
似嘲非嘲的,听的人心头火气。
邵庭彬捏着手机的力道有些重,忍了,看着裴绪砚,相对而站,气氛比这十二月的寒冬还要冷。
“裴绪砚,是你爸主动找上我,让我回家,不是我求你爸回家,你给我放尊重点。”
“你昨天走后,爸在家因为高血压住进了医院,这些你知道吗?”
“父子情深,好。”裴绪砚说,“你别在我这碍眼了,上医院陪护去吧,记得好好表现。”
邵庭彬深吸了一口气,他无意跟裴绪砚现在就撕破脸皮,之所以来找他,也是裴桓拜托自己送东西给裴绪砚。
邵庭彬推拒不了。
裴桓想让两个人的关系缓和,但很显然,他这步棋走错了。
裴绪砚正在气头上,能听得进去谁的话?
“不管怎么样,东西你收下,我就走。”邵庭彬单手拿着手机,递过来,“爸在医院还惦记着你的生日,这算提前给你的礼物,生日当天还会补,你别让他操心。”
惦记他。
然后给他弄出一个二十一岁的弟弟来。
够意思。
寒风乍起,掀起漫天尘雪飞扬,吹动男人的衣摆鼓起,凉意顺着缝隙钻进来,覆着皮肤,针扎似的,冻的骨头僵硬,一动发出咔嚓的声响。
他浑然不觉冷,就那么件灌着风的薄卫衣和长裤,骨骼高瘦挺拔,单手抄在口袋中,看向邵庭彬递过来的手机。
嘴角似乎扯了下。
然后抬起手,两根手指从邵庭彬手中抽过手机,中指上有道结痂的血痕,是昨晚被摔碎的红酒杯割伤的,指骨修长,冻到青白,却透着阳刚的力量感。
邵庭彬心底微松了口气,只当裴绪砚妥协,刚想走,就见听到“哐当——”一声!
裴绪砚当着他的面,懒散将手机砸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。
“告诉裴桓,我嫌脏。”
邵庭彬动作僵住,随后听他说。
“还有你,用不着讨好我,没用。”
短短两句话,道尽了傲慢跟轻蔑。
邵庭彬定定看着垃圾桶中的手机,崭新的盒子沾染上肮脏的东西,昂贵的黑色手机摔在垃圾中,屏幕逐渐蔓延上蜘蛛网般的碎痕,足见主人摔的有多狠力。
此刻黝黑的屏幕静静倒映着寒夜中他们的脸,将面容扭曲成无数个拼凑不了的碎片,光怪陆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