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关帝庙不久,那些叫花子先后陆续回来,看见陈正南垂头丧气地坐着,便知道他今天没有找到活干,就有几个人要给他吃的。
陈正南连忙道谢,告诉他们自己今天出去没找到活,之后要了两次饭,已经吃饱了。
众人听说他这么快开始要饭了,都有些吃惊。
黄头巾打量着陈正南道:“沦落天涯,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,小何,你做的是对的。人活在世上,永远不要可怜自己,自己的命就得自己扛!”
陈正南冲他点点头。
这时,花棉袄从口袋里摸出八九个花生,捡了四枚饱满的递到陈正南手中,说:“找活不好找吧?”
陈正南道了谢,说道:“是啊大伯,这街上的商铺、店面、市行我都问了,他们都不缺人。”
“但凡有个店铺要用人,一般都会从自己的亲戚、朋友、家族里用,所以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你想找活干一定很艰难。”
黄头巾说道:“现如今就是本地人,想离开田地到镇上找活也是很难,更不要说你这个外乡人了。”
陈正南从手中的四枚花生中,挑了两粒大一些的给了旁边的黑脸汉子,那汉子剥开了,一粒一粒地慢慢地吃了。
他忽然问陈正南:“小何,看你谈吐不俗,谦恭有礼,肯定读过书,那你可还会什么手艺?”
陈正南忙道:“我以前是做木匠的,我懂木匠活。”
黄头巾问道:“那,你是学徒,还是扛活?”
陈正南忙道:“我去年才出师,已经扛活了。”
“那你是小木匠?还是--”黄头巾又问。
陈正南忙道:“伯父,我学的是粗木工。”
“哦,那你是大木匠,起楼建房,盖祠堂的,这个厉害。”
花棉袄忽然说道:真是不巧、不巧。我们这莲池集上倒有一个王家木工班,都是大木匠,这年一过给请到外地建祠堂了,要不然你可以去寻他们,找个好的地方落脚,不愁吃喝用度,还能攒下回家的盘缠。
“既然身上有本事,那就饿不死,今天就敢去要饭,那就更饿不死了!”
一位从没开过口的汉子说道,他双眉如蝉,看上去有些凶相,不善言辞,
“真是多谢了。”陈正南连忙站起来给大家施了一礼。
接下来,有人开始捉自己身上的虱子,有人聊起白天乞讨时的见闻,相互取笑、打闹。
这天晚上,陈正南的心境渐渐平复,加之自己白天跑得有些累,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。
这样又过了几天,陈正南依然在街上流浪,找不到生计,没有人给他一份活干。
到了吃饭的点,他就去普通百姓人家讨饭,他不敢去有钱人家,怕受他们欺侮,看他们的脸色。
好在,陈正南每天只要跑上五六户人家,就能够讨上一天的吃食,身上的铜钱也渐渐地积攒到了三十几个。
那些叫花子见他有了几个钱,便有人替他跑去当铺用十五个钱买了两床破旧被褥,这样他才算有了自己的铺盖,不用再和黑脸汉子挤在一处了。
时间久了,陈正南渐渐知道了这些叫花子的性名和他们的脾气。老郑是洛阳人,黄头巾姓姜,是开封人;花棉袄是从山东过来的,姓王;和他睡一个铺盖的黑脸汉子,是陕西潼关人,原本是个赶车的车夫,叫李旺;那个眉毛漆黑如蝉的人,大家都喊他孙傻子;另外一人很少吭声,只是憨笑的,叫程大头。
现在,莲池镇上的人渐渐都知道了陈正南的事。大家见他忠厚实诚,人也清秀,对他都还算客气。
有些人家里有挖树搬砖的粗活,也叫过去帮忙,随便给他八文十几文钱。
这天黄昏,陈正南正在关帝庙里收拾他晒的干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