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一仙打听的那人,就是给胡赓堂扛蒲包的工人。
那工人牢骚满肚,怨声载道:“朝廷给蒲包予以统一规格,价钱本也相同,扛盐包一角钱一包。可胡赓堂盘剥我等力资,只给五分,却收购盐者一角。”
赵一仙毕竟是研究术数之人,精于算计,掰掰手指头后咋舌:“一张盐票,80万斤盐,分装4000蒲包。盐仓吞吐一次,他便要盘剥400元,加起来……”
这可把赵一仙给羡慕坏了。
这钱就好像大风刮来那么容易。
他和被盘剥的工人无法共情,却和胡赓堂赚银子的速度很能共情……
那工人满脸丘壑,苦巴巴的说:“谁说不是呢?”
甭管怎么样,地点算是打听到了。
赵传薪一行人来到了碧云里,发现两边全是雕花过街楼,宽敞高大贵气十足。
赵一仙说:“这便是风雨长廊了。”
所谓风雨长廊,因为汉口夏季炎热多雨,在这条街道上走,行人连打伞都不用,讲究的就是一个阔气,可见汉口盐商的豪奢。
本杰明·戈德伯格啧啧称奇:“这得花不少银子吧?还是这里的商人懂得享受,洛克菲勒和摩根家族都没有这么玩。”
穿梭风雨长廊,来到胡家大宅。
赵一仙上前敲门。
门房开门,探头问话:“诸位有何公干?”
阿宝整理心情,拱手抱拳:“还请劳烦通秉胡掌柜,就说太湖阿宝前来拜见。”
继续阅读
门房翻了个白眼:“明天再来吧,这么晚老爷该睡下了。”
阿宝急了:“劳烦通报一声,我和胡掌柜打过几次交道,颇有些交情。”
门房却是缩回脑袋,想要合上大门。
但是他用力,大门却纹丝不动。
愕然抬头,就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和尚,牢牢把控住半扇门。
门房说话带着火气:“伱这僧人做什么?化缘你来错地方了,我们没有剩饭。”
赵传薪龇牙一笑,小鸡啄米点头:“知道知道,你家老爷偏爱剩菜剩饭。”
门房面色一滞,这可是被全汉口人嘲笑的事情,被这僧人大张旗鼓的说出来,丢人啊。
他彻底怒了:“你什么意思?撒野也不看看地方!”
“诶诶诶,别生气。”赵传薪乐呵呵说:“没剩菜剩饭,给点银子也行啊?也不要多,随便施舍个万八千两银子,够贫僧吃喝半月就成。”
嚯……
这和尚可真够败家,万八千两银子,就够花半个月?
老爷天天在外面嫖,也花不了这么多啊?
“撒手,否则我要喊护院了。”
赵传薪上前,一把搂住门房脖子:“你要是这么说,我就当你同意了。走,咱们里面拿银子去。”
“诶,诶,你放手,放手呀……”
阿宝又有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了。
可本杰明·戈德伯格和赵一仙却已经是习以为常,跟着进了胡家大宅。
宅子里小桥流水、帘幕、枯萎的绮罗丛……虽是冬日,依旧能感受到那份雅意。
赵一仙看的哈喇子快流下来:“此生老夫若能拥有这样一份别墅园林,死也遗憾。”
门房说是府上休息了,实际不然。
有小厮提着灯笼,给工人照亮,似乎正在拉扯电线。
门房对那边的小厮喊道:“快去叫李护院,这野和尚打上门来了。”
小厮将灯笼递给那工人,转身一溜烟跑了。
赵传薪也不以为意,强搂着门房,来到工人面前,问那无措的工人:“大晚上也施工?”
工人擦擦额头忙活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