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由于成林上前对答:“取消三倍花税,我等百姓不过为此而来,实在活不下去了。苛捐杂税猛如虎,梅知县该当想到会有今日。”
他刚说完,身后百姓炸锅,七嘴八舌叫嚷:“取消红白月捐!”
“预借和军面金不可再设!”
“识相的把骡价去了,我家养不起骡子了!”
苦大仇深,面红耳赤。
说起来,倒有一肚子苦水无处发泄。
小吏看着群情汹汹,舔了舔嘴唇:“嗯,嗯,在下会如实告知知县……”
“想来知县会慎重处理……”
“能解决争端的前提,尔等先退下再说……”
“这些税金,确实该裁撤……”
不明所以的百姓,听着小吏的话,声音渐渐小了起来。
可于成林眼睛一瞪:“好你个油滑小吏,说了半天,一句实的也无!快说,梅知县究竟答应与否?”
小吏擦擦额头的汗,费了半天的话,其实是在给梅树楠争取跳墙的时间呢。
“这,梅知县想来会答应,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……”
刘艾听不下去了,刀鞘狠狠地抽在了小吏脸颊:“你他妈再废话一句,把你舌头割掉!”
此时,王改名带人跑了过来。
他们摁住了一人,虽然没戴顶子,可于成林和许多百姓也认得这便是知县梅树楠。
王改名嘿嘿一笑:“他还想跳墙而逃,被我捉住。”
于成林给梅树楠行了一礼,然后才说:“知县大人,我等百姓苦无活路,才出此下策求上门来,你怎地也要给个说法才是!”
说的比唱的还好听。
梅树楠挣脱了王改名的牵制,整理衣袍,鼻子里发出“哼”的声音:“说法?朝廷变法,正值维新,造铁路不要银子?建新学不要银子?做实业不要银子?朝廷希望国富民强,我作为小小知县,也觉得应尽本分之事。汉唐时,凉州城是仅次于长安的雄城,如今也是各路商贾云集,四方风物荟萃,出点银子不是应该的吗?这等造福于子孙的好事,你们竟敢为此打上门来。不为子孙后代着想了?”
王改名小声的跟刘艾嘀咕:“听不下去了,我想打他。”
刘艾摇头:“稍安勿躁,小先生有交代。”
王改名就不说话了。
于成林鼻子好悬气歪:“梅知县,百姓现今活不起,哪还敢言子孙?粮价踊贵,比户枵空,城外路上已有饿殍。梅知县果然不畏人言乎?”
“忍一时之痛罢了。”梅树楠捋须淡淡说道。
“你,你竟敢如此,我,我……”
梅树楠看已经抓到他了,这些人还是很克制,心里没那么畏惧,脖子一梗:“你待怎地?还真要杀官造反不成?”
就欺他们外强中干。
于成林怒急,刚要动,被人拉住。
拉他的是齐振鹭。
见场面僵住,此时,刘艾忽然开口:“梅树楠,实话告诉你,我们今儿不杀你,毕竟不是造反。但你也别想着拖延时间,等军警来解围。不瞒你说,今天只是第一次,但凡你不解决,往后还有第二次,第三次,总有叫你哭的时候。看你到时候如何跟朝廷交代。”
梅树楠脸色一僵。
他确实在拖延时间。
但刘艾的话,威胁极大。
刘艾所言,假如真的发生,那他这个知县肯定坐不稳,被治罪是板上钉钉。
他可禁不起查。
为今之计,有两条路可走。
其一是答应免三倍花税。
其二是将眼前之人斩草除根。
梅树楠张张嘴,他心里更偏向于后者,所以没说出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