料放进包里,点起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。然后出了包厢,进了厕所,把这些资料都销毁了。看着马桶里旋转着渐渐没有了踪迹的纸灰随着水走了,他的大脑里忽然一片空白。说实话,他是想在政府里谋一个差事的,但是没有人为他说话,他也是很早前警察学校毕业的,然后被选进了军统,十几年出生入死,才得到了上校的军衔。如今快五十岁的年纪了,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枪林弹雨中冲杀了,所以能在政府部门找一个安全的职位混几年,等到退休就可以享受自己的天伦之乐了。
但是,他身不由己,只能接受调令,继续在军统这样一个特务机构去。未来,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。在与日本人和共产党地下组织多年的浴血拼杀中,他是深深知道对方有多么的强大,多么的奋不顾死的。如果继续下去,他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一次的行动中。
“既来之则安之”陈景瑜想着,回到了自己的软卧包厢里,躺在床上闭目养神。他现在化名为陈默,从总部得到的代号是惊雷。他需要这些来保护自己,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,除了自己。这是他近二十年从事特务工作的心得,每一个熟识的人,都可能是在背后打黑枪的人。就像他给周乙说过的,他不会相信任何人,他只相信某些人的真诚。但是,真诚不代表他不会打你黑枪,这就是特务这个行当的标准定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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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三下。陈景瑜警觉起来,手伸到了被子下,握住了手枪,以一种很正常的姿势面对着门。
“请进。”
门开了,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。陈景瑜不认识他,所以看着对方没有说话。
“我姓金。”对方开口了。
陈景瑜点点头但是仍然没有说话。
“我知道你,你是满洲国哈尔滨地方保安局的陈景瑜科长。”对方又说道,“不过,不要紧张,咱们是同路人。”
陈景瑜这时才说道:“找我有什么事?”
来人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我39年底到的哈尔滨,是军统特派的人员,所以与我联系的人都是高级别的。”
陈景瑜并不知道这个七年前派来的同行,所以也没有追问什么,等着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的任务是把总部的指示通过秘密渠道传达给在哈尔滨的同行。”来人往下说着。
这个姓金的就是秘密潜入哈尔滨的军统人员,他以戏剧学院教授的身份掩护,负责一部电台,启用的新密码,接受到指示后,通过军统在哈尔滨的地下交通站,再把这些指令传达到各潜伏小组。曾经令哈尔滨闻风丧胆的“铁血暗杀团”主要就是接受来自这个金教授的指令的。
“但是,在45年5月,我的小组遭到了日本人毁灭性的打击,我的上下线都牺牲了。”金教授说道。
陈景瑜点点头说道:“现在,你找我有什么要求?”
“我一年多来,找了好几个军统的潜伏站和小组。”金教授说道。
陈景瑜立即想到,他很可能没有得到任何帮助。
金教授说道:“但是,大部分的潜伏站被日本人破坏了,那些小组也都遭受了重大损失。所以,我没有找到一个能证明我身份的人。”
“你是说,你现在成了一枚死子?”
金教授点头说道:“是的,日本人在最后阶段,对伪满洲国的所有地下组织开展了一次残酷的清洗,很多人在这次清洗中被捕,然后失踪。”
陈景瑜是知道的,那一次几乎所有的地下组织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,军统受伤最重。他也差点暴露,但是关键时刻他狠狠心杀死了与他单线联系的人,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。他不担心自己将来没有人联系,因为他在总部有底档和能证明身份的凭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