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起来,你们当时是怎么和明朝交战的?与我们这边,战术有什么不同么?”彼得神父借着这个机会,又继续问道。
“没什么不同,都是一样打。俺们那也不是正规军啊,能有什么战术。”唐赛儿连连摇头,看来自己对自己都很不满意。
“虽然尽力拖了一年多,但当时的情况,大家已经没法再等了。继续准备下去,怕是每天的损失,都比救下来的人多了。”
“那要是准备不够的话,不是更打不过朝廷么?”彼得神父问。
“你想什么呢,怎么可能打得过朝廷。”唐赛儿笑道。
“那这……”
“造反,有很多种。”唐赛儿显露出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成熟,反而给这名中年学者讲起道理来:“推翻朝廷,只是最为暴烈的一种造反。虽然这种造反一般规模最大、名声最响,但这只是极少数的情况。”
“大部分时候,造反的人都没有这么高的目标,并不追求改朝换代。像俺们这种,就是这类吧。”她介绍道:“这种造反才是最多的——多到哪年都有。所以,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
“倒是你们,怎么大惊小怪的?”她反而有些奇怪地反问道:“这不是民间和官府,正常的交流方式之一么。”
“伱这么一说倒也是……”王大喇嘛想了想:“就和我刚才想的一样。我们这边一样也有,不过是各种游行示威和哗变,取代了民变罢了。”
“游行有什么用?不去攻杀官吏,官府不会理的吧。”唐赛儿想都没想,说道。
“这个是词语翻译的问题。”王大喇嘛解释道:“所谓游行,不是街上的流民闹事,这个词的原意是‘进军’。是说古罗马的时候,军团士兵会突然不听号令,离开驻地,开始向要害地方行进——大部分时候就是罗马城。”
“他们可不只是小打小闹。一路上,进军罗马的军团兵经常四处劫掠,尤其喜欢掠夺意大利腹地,元老们经营的庄园,因为那里一般又有钱、守卫又弱。如果不能及时安抚,元老们的家都得给这帮大兵抄了。因此,军队游行才具备这么高的威慑力,能够起到很大……甚至可能大过头了的效果。”
“这么说的话,欧洲和波斯,也一样了。”彼得神父想了想:“我整理教会史,发现天灾的记录和异端的记录,往往是扎堆出现的。公教教会的解释,是大家日子过得不好,容易经不住考验,接受魔鬼的诱惑,所以异端教派和宗教战争也会多起来。但这么看,好像也不是如此。”
“日子过的不好,当地人也会民变。但他们没有东方和罗马这样的组织方式,最好用的组织还是教会。民变虽然也经常发生,但打不过当地的军事贵族,大家都不会得知这些事情,就被压下去了。而大一点的变乱,能闹到各国都注意的,往往就都被归为宗教战争了。”
“您注意到没有,阿勒曼尼那边,最近又说有异端教派开始活跃了。我想,这可能也是个类似的预兆吧。”他提醒王大喇嘛。
“确实。看来我们还真的要再多注意些。下次报告我就多写点这个问题吧。”王大喇嘛想了想,答应下来。
“你看,经验只要多了起来,我们一对比,就能发现很多问题的关键所在了。”他转头对唐赛儿说:“不过,这边的主要差别在于官府。虽然民间的逻辑看起来差不多,但应对官府的经验,估计就不太好用了。”
“俺不知道这边的人是怎么行动的。俺们当时的话……起事之后,官府倒是反应很快。俺们攻打县城,消灭了驻扎在城里的明军,官府就立刻派了人来,说要谈诏安的事情。”
“这也都是骗人的吧。”彼得神父断定。
“也不好说。”唐赛儿看起来对此了如指掌,还细致地分析起来:“大部分时候,诏安还确实是真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