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玉华以为老伴睡着了,看着老伴苍老的容颜,杨玉华心中感慨万千,她清楚的明白,人早晚都要走那一步,夫妻两个总有一个人要走在前头,她曾经以为,走在前头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,没成想,得重病的竟然是老头子,肺里长了肿瘤啊,哪怕赵良生再轻描淡写,她知道,那一定不是好病。
杨玉华握着严老爹的手,静静的坐在床边陪着他,不过,她也是八十岁的人了,坐了那么久也受不了,就想趴在床边歇一会儿,没想到,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。
严老爹闭着眼睛,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。
严思勤夫妻俩推开病房门,看见父母两人都在熟睡,她也没敢惊动他们,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,轻轻的将保温壶和烧饼放在床头柜上,又拉着赵良生走到病房外面。
睡着了也好,最起码短时间不会胡思乱想,不用担惊受怕。
两个舅哥还没有来过病房,赵良生担心他们找不到地方,对严思勤说道:“我到大门口等着大哥二哥去,不然怕他们再找不到咱们。”
“你去吧。”严思勤摆摆手,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。
严思栋兄弟俩到了银行,这会子银行都快下班了,人不多,严思梁捏着存款折,问严思栋,“大哥,咱先取多少钱?”
严思栋想了想,对着弟弟说道:“咱先一人掏五百,先用着,不够了咱再来取。”
在这个万元户都很少见的时代,五百块钱也不算少了。
“行。”严思梁答应一声,把存款折递进窗口,“同志,麻烦你帮忙取五百块钱。”
业务办的很快,兄弟俩取了钱,一刻都不敢耽误,骑着自行车就往医院赶。
赵良生正在医院门口东张西望,一不留神,自行车已经骑到了跟前,“吱――”刺耳的刹车声反而吓了他一跳。
赵良生转过头来,“哎呦,二哥,你们这么快就到了。”
严思梁握着车把,一只脚踮着地,“我老远就看见你了,你想什么呢,我们都到跟前了你都没看着?”
“没想啥。”赵良生说道:“爹就住在后面那个楼里,我带你们过去。”
严老爹先醒了,他刚一动,杨玉华感觉到手心里的动静,立马也清醒了过来,她活动了一下被自己压麻的手肘,站起来半俯着身子,关心的问道:“老头子,喝水不?”
严老爹摇头,“水就不喝了,我想去趟茅房。”
“我扶你去。”杨玉华说着就要去给严老爹穿鞋。
严老爹虽然查出来肺部有肿瘤,但就目前他的身体状态,完全能够自理,但他现在特别依赖老妻,等杨玉华给他穿好鞋,扶着她的手往外走。
今天,从知道爹得了重病开始,严思勤的心都堵在心窝里,她一直在病房外面踱步,从走廊这头走到走廊那头,又站在窗边朝外面看了一会儿又,等她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,正好和从厕所回来的父母碰到一起。
“爹,娘,你们醒了。”严思勤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严老爹,“刚才还见你们睡的正香呢,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从外面回来了?”
“陪你爹去了趟茅房。”杨玉华说道:“你咋这么快又回来了?”
“我炖了乌鸡汤,送来给你们喝,还有,我大哥二哥也来了。”
“你哥他们也来了?”严老爹转着脑袋四处查看,“我怎么没看见人啊。”
严思勤扶着父亲坐回床上,“去银行了,估计快到了。”
严老爹知道儿子去银行是什么意思,取钱一定是给他治病用的。
年轻的时候和人聊天,说起来人越老越怕死,还说起有的人听说活泥鳅能治病,竟然生吞活泥鳅,当时他可是嗤之以鼻的,还说他就不怕死,等到老了,知道自己快不行了,一包耗子药下去,干净利索的,不给儿女添麻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