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初北停了好一会,看着他快把新长出来的指甲抠秃了,才平静的开口“看着我。”
“……”不动。
郁初北妥协“余光也行。”
“……”不给。
郁初北想想他的茶,想想他还是个孩子,想想他不易察觉的温柔,告诫自己要冷静宽容有耐心“来,我们从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开始。”
“……”
“勇敢一点。”
顾君之依旧垂下头,只是已经从一开始的生闷气,变成了不敢看她,他……他想去整理仓库了。
小祖宗“看我,你好,我是郁初北,金盛后勤部主管。”就这么简单。
顾君之闻言,微微抬头……
郁初北鼓励的看着她,只要会说话,你就跟刚才漂亮的小姑娘认识了。
顾君之又垂下,声音很低“我……我叫……顾君之,字迤嬴,后勤助理……”声若蚊蝇。
郁初北皱眉,不解的把他拨拉回来,以为自己听差了“字?”是那个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别称?
顾君之不明所以,抠指甲的动作更重了“……嗯。”
n?哪两个字?”
“五……五岭逶迤腾细浪的迤,嬴政的嬴。”
“输赢的赢?”
“不是,是……嬴政的嬴,与输赢的赢不一样。”最后一句很小声。
郁初北神情一点点严肃,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。
迤嬴,虽然她学历不高,但高中成绩也不是唬人的,能给孩子取出这个字的人家,一定对眼前的孩子寄予了厚望。
五岭逶迤的迤,有蛇的意思,嬴政更不用说了,没有叫龙霸天下,只是文化人觉得俗了而已。
但再看看眼前的孩子,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,平和美丽,不见一丝与之相配的野心和狂妄,甚至撑不起这个过于恢弘的称呼。
而曾经为他许下心愿的长辈,或许早已看不到这个孩子平凡的未来。
郁初北的声音不可见的温柔下来“真好听,谁给你取的字?”
“我爷爷。”
“那你爷爷……”
“已经不在了。”
郁初北伸出手突然想抱抱他孤零零的身体,想到什么又忍住了,神情越发温和“那易朗月他们是不是都叫你字?”
顾君之想想,认真的道“爷爷会叫。”
是吗,郁初北看着他,透过这个文质彬彬、心思细腻的少年,仿佛看到了一位与他气质完全迥异,才高八斗又睿智明鉴的老者。
他会在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里,画完一天的画,或者写完了手里的字帖,充满期盼的逗弄自己的小孙子。
甚至在一个意气风发的清晨或者午后,给孙子取了这样寥抒心意又略显轻狂的名字,并觉得自家儿孙一定配得上所有的期待。
可偏偏天意弄人,顾君之什么都没有。
郁初北伸出双手,揉揉他的头,顾君之家没有出事的时候,条件一定很好吧,所以才能把他养的如此纯透、干净。
顾君之安安静静的,只是想到,刚刚她是想抱他吧却又担心自己生病,可这种容忍能多久呢?就连爸爸都不会容忍他。
顾君之慢慢的靠向她,他不想郁初北像父亲一样渐渐的厌恶他。
郁初北有些惊慌,他干什么!
顾君之渐渐的靠在她肩上,然后微微仰起头,少年的肌肤擦过她肩膀上一点,期盼、干净、温柔的看着她。
郁初北一怔,瞬间忘了脑子里该想什么,这么好看的少年……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他揽进怀里,轻轻的拍拍他的背,心神里还流淌着那双难以描述的眼睛,悲伤、明艳、柔顺、风华绝代!
顾君之呼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