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种变相敲打,不止是对儿子和儿媳,更是对孙儿刘沐。 今夜乃是除夕,过得子正时分,太子刘沐就已虚年十五,要择吉日行束发礼。 太上皇话里的意思很明显,太子妃的人选该定了,且婚期也不能拖太久,至少是不能拖到太子及冠。 刘启已是六十有二,乃花甲之年,又顽疾缠身,对生死愈发看得开,端是多活一日赚一日,然没见得储君大婚,没抱上嫡亲的重孙子,他就是死也不放心。 孝文皇帝得继帝位,正因孝惠皇帝的子嗣皆是“亡故”,刘启自不愿自己的嫡系子孙重蹈覆辙,使得帝位旁落刘氏旁支。 要想富,先修路,多生孩子多种树。 刘启近年喜好微服出游,在各处乡里没少见得类似的标语,晓得皆是源自儿子刘彻,这等直白到俗气的口吻语气真真再无旁人了。 每每见到此道标语,或是闻得朝廷又颁布了甚么鼓励百姓生育的政令,刘启就不禁摇头叹息,自家儿子鼓励旁人多多生育,自己身为帝皇,却不以身作则,为之奈何? 管不了儿子,孙子却是得好好敲打。 “你年岁不小了,可有瞧得入眼的贵女?” 刘启仿似没察觉殿内的诡异氛围,颓自出言问道。 刘沐微是迟疑,斜了眼想去瞧自家父皇。 刘启虽是醉眼惺忪,却终归阅人无数,对自家孙儿的眼神和下意识的小动作皆能敏锐的察觉,佯怒道“朕问的是你,瞧旁人作甚?” “……” 皇帝刘彻愈发尴尬,忙看向太后王娡,想让自家母后出言劝阻已是“醉酒”的父皇。 奈何王娡恍若未见,分明就不想搭理自家儿子。 身为东宫太后,出于尊重皇后掌肃未央中宫的凤权,她本不欲插手太子选妃之事,然太子年将束发,太子妃人选仍悬而未决,她也有些坐不住了。 此番特意摆驾回京除岁,除却是为小外孙女桑无忧,更是为孙儿刘沐。 刚定下了外孙儿张笃的婚事,太后在老怀大慰之余,亦是对自家儿女愈发埋怨,没有长辈督促,他们皆是不肯上心,到底要将这些小家伙的婚事拖到甚么时候? 正是满殿沉寂时,突是半路杀出一人,打破了殿内的尴尬气氛。 “外祖父,我年岁也不小!” 众目睽睽下,熊孩子公孙愚豁然起身,屁颠屁颠的跑到首席之侧,插话道“外祖父莫不是要指婚,这等好事怎的少得了我?” “……” 饶是素来无法无天的南宫公主,此时都惊了,却又阻止不及,只得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家那惫懒无赖的蠢儿子。 公孙愚就如自家阿母昔年般,自幼就惯爱向长辈抱大腿玩赖,颇讨太上皇和太后欢心,甚至得了随时可入长乐宫问安的符令,这特权便是张笃都没有,更遑论旁的天家后辈。 老人家对于嫡亲孙儿,尤是要传承家业的孙儿,往往严加管束,然对外孙儿,反是愈没脸没皮的愈容易得宠。 事实上,对儿子亦如此,譬如在刘启的诸多儿子中,最得宠的实是最没出息的常山王刘舜。 刘舜幼年时将宫里折腾得鸡飞狗跳,不知闯了多少祸,若是换了旁的皇子,尤是储君刘彻,怕是早就被送到宗正府鞭得皮开肉绽,刘舜却几乎就没被重重惩罚过。 皇祖母窦氏和父皇刘启,对他都是溺爱到堪称纵容的地步。 现今的公孙愚,亦是这般得太上皇和太后的宠,加之适才也饮了不少美酒,此时酒意上头,晕晕乎乎的听得外祖父的问话,也没多想,就“挺身而出”,想跟着太子表兄沾沾光。 “滚一边去!” 太上皇刘启虽是出言呵斥,脸上却没甚么怒意。 闻得外祖父呵斥,公孙愚不禁哭丧着脸“外祖父真真偏心,为张笃表兄指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,却怎的不想着为我寻摸寻摸。” “你才多大年纪,就想着娶媳妇?” 刘启真真哭笑不得,瞧着面前醉得摇摇晃晃的外孙儿,晓得这惫懒小子真的醉了。 公孙氏本是出身匈奴,族人多嗜酒,且愈烈愈好,公孙愚自幼也就学着喝了,别看年岁不大,酒量却是出奇的好。 葡萄酿之类的果酒,喝起来自然不如烈酒醉人,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