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难过了,他娘便这么摸他的头,他感觉很舒服。他知道亲人去了的滋味,也知道孤身一人面对这世间种种的苦楚。他有些心痛她,就像心痛住在他心中的自己一样。
好一会儿,辛梓翎停止了哭泣,红着眼眶抬起头来看着他难得的没有了那副据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。他一样地看着她,看她微微肿胀着的一双眼哭得绯红,那被泪水打湿的长睫毛一缕缕还挂着泪珠。一陈凉风吹过来,将她睫毛上挂的泪珠吹到了他的脸上,冰冰凉凉地让他打了个颤,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“如果没事了,就回去吧。”他淡淡地说道。
哭了一场,她确实好了许多。便随着他站起身来。他转身往前走,她在他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。他顿了顿,没有说话,轻轻抽回衣袖,同她一前一后的回去了栖木林。
当天夜里,木鼎桦无法安睡,于是踱步到了木子羡这处,让正睡到酣处的子羡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。见木鼎桦心事重重的样子,他猛灌了自己几杯浓茶后正色道“君上所忧何事?”
木鼎桦不知道如何回答,便问他道“有一个人,她和我有些像。对于她,我狠不下心肠,这是什么原由?”
“这人是谁啊?和你很像,那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吧?子羡怎么从未听闻?”掰着指头算一算,除却那些避世不出的,这世上和木鼎桦齐名的,一是赤家的大君赤天翰,二是蓝凰的擎幕天,至于赤骞熙,比上木鼎桦还是要差那么一分半毫的。这几个人之外,他还没有听说过谁能和他相比较的。
“如果说,一个人的经历和我有些像,我同情她的际遇,感同身受,这个理没有错吧。”木鼎桦有些疑惑的说道。
“这是同情,君上感同身受,便是同情,带着怜惜吧。”略一顿,又问道“君上说的这个人,我是不是认识?是不是在我们这暂住的那一位?”
这果然是同情,他同情她也是情有可原的,她确实很可怜。木鼎桦点点头,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。他很怕自己动了情,若动了情便难以用自己的意志左右所有事了。
木子羡见对方并不回答,也只得识趣地闭了嘴,陪着木鼎桦又重沏上了一壶新茶。
一夜不得安眠的不仅仅是木鼎桦一人,还有辛梓翎。
木鼎桦是她多年前的一个梦,现在这梦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。她给了他好些明示暗示,他似乎都在装糊涂。现下里,人她是见了,再和他有没有缘分她已不做他想。
了却了一桩心事,接着便是下一桩了。她拿笔给木鼎桦留下一封信函,于天微明之时飞入天际而去。
不管因着何原由,这世上无论是谁都不能害死她的母亲。她要找的,便是蓝凰擎府的白夫人和她父亲擎幕天。也许去了擎府她便会死,可是如果她不去,这漫长的一生她定然都会在痛苦中煎熬。于情于理,她都不想稀里湖涂地让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