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顺引着桂川过来,在八卦屋的一双黑鸨子跟前住了脚步,其中一只扑扇着翅膀叫嚣道“主人,接客了!接客了!”另一只则抬了抬爪子,懒懒地说“眼生,眼生,留下表礼再入!”
桂川被俩鸟讴笑了,痛快掏出两片金叶子与它们顽,鸨子们乐得掀着金叶子,交相飞舞。
引得道顺啧啧艳羡,终于笃定道阔绰得狠,真不是打秋风的!忙恭敬地跟守在屋门口预备伺候的娇杨说道“卖毕罗的郝贵领来的,来人说是江校尉的表亲,好生引进去,由他们厮认吧!”
娇杨细细打量了一眼,来人五官精致隽秀,隐隐的异域风度,配上一袭缕金线织就的青衫,映衬着白玉弱冠,兼之自带的书卷气息,满是端贵之态,稍稍不逊于本城的大儒墨北奕。
道顺见她那痴样,打趣道“诶,杨杨,寻思啥呢,丢了魂似的!”
娇杨啐了一口,羞了半边脸回道“你才失了魄呢,不正要引进去了,用你瞎吆喝!”
道顺吐舌,朝桂川颔首方恭敬退下,兀自将一篮子樱桃毕罗送去灶上给卫佳料理。
桂川同娇杨进去,闻得醉人的玫瑰芬芳,已然酥倒。
上官陵燕正掏着江南博的包袱,一一询问来历,用心记下以便他日与出走的南奔王夫厮认。风闻鸨子的叫嚣声,心下纳罕“青天白日的,俩鸟咋就这般亢奋。”
江南博也笑道“敢情得了大大的表礼不成!”
俩人正自议论,娇杨同屋间预备茶水点心的娇蒄说道“这是江校尉的表亲,可巧领进去厮认。”
娇蒄见他生得漂亮,只有应声的份儿,作势比划着他进里间,同上官陵燕回话“姑娘,江校尉的表亲寻他来了!”
江南博疑惑,看向上官陵燕“我哪来的表亲?”
上官陵燕亦道“嗯呐,不是都死绝了?”
二人眼巴巴瞧着领进何人,见一银线缕出的流云靿靴,行云似地至他俩跟前,朝江南博脱口便是一句“表兄,素未谋面,叨扰了!”紧接着又同上官陵燕颔首“初来乍到,有所唐突,望上官姑娘容谅!”
上官陵燕看他额间七颗痣,行动间自带异域风情,不正是兰若王夫?登时一脸欣喜,痛快道“容谅容谅,省了我不少事呢。”
江南博见他仪表华而不俗,委实隽秀不凡,举着一块蜡油冻的佛手,诚然道“表弟且先入定,正好手上有件表礼,是令族亲奕欢给穆少将军的,你也跟着鉴赏鉴赏。”第六书吧
桂川知他是在考校自己的身份,入定后方道“表兄说笑了,这是佛手甘惯用的。再者,不是表礼,怕是酬救命恩德的谢礼吧!”
江南博笃定,颔首道“王夫在上,江郎在此权且拜过。”
当下仨人少不得一番客套,桂川打量兰若,一袭艳丽夺目的玫红襦裙,更以绛紫绢花作头饰,周身的芬芳气息,教人醒神,虽只不过中人之姿,但目光锐利,灵气逼人,胜过许多一般的庸脂俗流了!少不得尊重道“上官家门庭罗椿,花团锦簇,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,教人直觉新鲜有趣。”
上官陵燕跟着恭维道“王夫生得漂亮,不承望话也别致!”
桂川不喜王夫这个称谓,淡淡地说“二位既然晓得我的身份,还留有族亲的印信和手札,要说不清楚我的首尾,断然扯谎。我很不在意王夫这个头衔,既然来了这里,就唤我离期便可。我自幼读过几本中原的诗书,大致明了你们的言语行事。若嫌生份,我在家中居长,呼我离大亦可。再不要议论从前,当下图个自在才是要紧。”
江南博见他如此决绝,身为男子,自然明白妻管严的苦楚,感同身受道“离期,是个好名字,权且在我家安置吧!”
桂川深受“江校尉仗义,此番游玩至此,借机谋个差事,打发时日之余,沾染中土的风俗,习得些旁的技艺见识,方不辜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