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龙寺,隋唐之前,坐落处曾为歌舞场,又名乐游原。
作为唐王朝的护国寺庙兼国际传教会所,上倚着皇城脚,下承望秦岭山。一扫青灯古佛的枯槁,坐拥太平盛世的黄金地段!
从板门经过,紧跟容印的步伐进殿,随处见的直棂窗,仰头看的斗拱,及至个别处的把头绞项造,俱是透紫的红。对比周遭的白,在观感上遭遇的冲击,莫名地让人升腾出敬畏,折服于它庄重的雍容气度。
再往深处去,一树树的雪白樱花,撺掇一缕缕清芬,袅袅佛音之间,没有强制的禁欲,而是由衷的无欲。
匆匆而过,怪道未进得门,先就看到塔刹,原是须弥座基加高了的缘故。承载着的方形木塔,通体无甚穿凿附会,木质本身却泛着金丝纹路,彰显与生俱来的华贵无匹。(皇权的天命所归)
当容印停下脚步,顺着他的指引,一眼望去,一簇簇迤逦的茶青,一白衣僧人正对着一叶子看得出神,彼其之子,美无度,殊异乎公路,不外如是。
清扬的风,拂过空海月白的面庞,他朝着我们的方向望了过来,人畜无害的微笑着,“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说乎?”
我好奇道,“大师好,您怎么知道我等今日来访?”
空海照旧笑着,“同声自相应,同心自相知。”
瞄准旁边的枣木柱凉亭,我用手指着,“大师,过中了,日头底下站着,只怕染上暑气。这是寻常点心,难得的是今儿一早才备下,新鲜!咱们在亭子里进些吧。”
嫩青的襦裙,衬得我犹如茶园中走出的仙子,翠生生,水汪汪。空海的眸光略闪了闪,“茗施主有心了,却之不恭。”
琉璃瓦顶的亭里,我先将一块牙白的缎子铺陈开来,众人围坐在上面也不怕沾灰。这还是勒掯榛练帮忙裁剪的,配上成套的缁素碟盏,檀木箸,圆滑饱满的江米卷居中,飘落的几朵樱花作伴,像极了一幅浅近的丹青,题跋就叫秀色可餐。
别人倒罢了,大师看了米卷,晓得我的用意,会心道“得此天然意趣,在此谢过!”
我待要开口,就遭尚郎抢白了,他吃味道“大师谬赞,茗儿嘴叼,三天两头就自换口味,这些在府上只是权且果腹之用,不成敬意,别见笑才好!”
武西师父静静地听着,他也年轻过,为了心头的那几颗朱砂痣,没少跟人怼过。看着尚郎的眼神充斥着怜悯,自顾自吃开,总不接话,连袖子上粘的米粒也不放过。
我默默地朝盏内倒茶,先奉与空海,“大师,这是冷芳蕊,米卷虽好,到底干了些,需搭口湿的方便下咽。”
空海接过,饶有兴致地问道“何谓冷芳蕊?”
我怕喷饭,待嘴里的米粒咽尽,方道“不羡宿露雪瑶,只将井里的水拿旋子烫滚了,借着竹筒湃缸里,秤上些许春天制的芳蕊,于面上撒了一把。静放了两个时辰,故而泡的时候是凉的,喝的时候也是凉的,就想出这么个诨号。”
空海听后,兀自品啜,入口旋即清甜,喉吻鲜爽,舌尖甘醇,拍案道“水凉过芳蕊,茶冷存香絮。”
我趁势续上,“山荫覆嫩芽,青龙旋香末。”
郎君紧接着,“稚儿贪厮玩,直将击筅飞。家主责过且,禁足不忍出。”(为了别的男人,竟忘了来干啥的?给我关禁闭去!)
呵呵呵……
谈笑间,武西师父已经喝了第三盏,不是饮牛,而像在饮饕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