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守瑟,派你个美差!”囊热河对新来的小兵笑道。
“不拘美丑,只要排长派的,都是好差!”唤作守瑟的男子,腰上携着红玛瑙剑璲,粗布袴衣掩盖不住他的俊美翩然。
他跟着囊热河进去一个打着羊羔皮的营帐,看清楚里边的人脸,忙不迭叩头。
那人形容端方,高高的鼻梁架起了腮帮。清澈的眼眸,肖似暗夜明珠,熠熠生辉。不甚厚薄的红唇盖过玉米粒般精致的牙口,吃亏在曝晒的不匀称的肤色,当个浊世佳公子犹不为过。
守瑟红着眼眶,卖力说道“小的唤守瑟,今儿个起,悉听执事派遣,不敢不尽心的!”
囊热河听着喜欢,笑道“召树屯,这小卒留给你使唤。”
召树屯躬身回话“劳负排长挂心!”ii
囊热河忙摆手“才刚吐蕃使臣把你的颂词一通好夸,缥信正喜欢着呢!王后诏佐命你去戈兰殿轮值,凡遇着好的词阙,可要仔细表白一番,你的日子也好过些,我们看着也放心!”
召树屯承蒙囊热河关照,诚然说道“负排长费心,必尽我所能!”又看向守瑟,笑道“小兄弟是个心实的,快起来吧,你我速速前往戈兰殿,别耽搁了!”
不多时,召树屯同守瑟便入殿随侍,正赶上吐蕃使臣见礼。
摩智邪却掌着大国风范,边念,边有负责搬扛的佣奴挨个循序归置
金鹅酒十二樽,金胡瓶二十四只,金碗三十六只,金盘三十六只,玛瑙杯四十八只。
金翁六座,金颇罗八只,并盏器杂件若干。ii
金冠一顶,锦袍四袭,含绶鸟锦八匹,金宝带八副。
金帐四顶,芴床四座。
安扛伞一双,金鞍四副,银兽两对。
青稞酒二十埕,米酒二十埕,葡萄酒三十六壶。
飞梯十二架,鹅车十二辆,木驴十二对。
殿内屏声敛息,唯搬搬扛扛间的窸窸窣窣。
异牟寻巨细无遗地浏览过去,笑纳道“赞普礼重,元在此深受。”
王后诏佐同声附和,方继续道“今日就以赞普所授的鹅酒金器作艺,烹煮浓浓的油茶,同享福泽,何如?”
摩智邪,廓·赤桑雅拉,乞藏遮遮和尚结心异口同声“日东王明智,王后高雅,南诏俚柔之幸,吾吐蕃赞普福祉。”
得了王后诏佐首肯,茗伊总算可以借着烹茶的由头,稍稍把头抬起,细细觑眼端看。
一番评去,中间所铸的鹅形容器,高约七尺,内可载三斛流状物,添加酥油茶,续杯正好。
再有,下首的青瓷比之中原的越窑,竟不曾逊色。额瓷通体光洁腻滑,如同褪去稚嫩的少妇,温婉怡人。与它一处放置的朵瓷,像极了花间荡着秋千的姑娘,粉面含春。
荃尔贞看她瞧得认真,轻声耳语“这些不过他们吐蕃的寻常之家用度。你要看就看前面的,夏布瓷、蓝瓷和祥瓷。这才是正经的王孙贵胄的规格。”
茗伊照她说的看去,果真是精致十倍。然而,最上首的茶碗,因通体绘有纹样,愈发生动,填补了器物本身的冷寂之感。
正自沉思,公主已上前坐定,茗伊回了回神,直待公主喜欢哪个,就递上去供她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