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乞藏遮遮的质问,荃尔贞还没答话,庄修好、可布乔和耐星繁倒跪了一地,磕头如捣蒜。
三番两次的事故,下至一殿的宫阿,上至后宫诏佐,都对吐蕃师团颇有微词。就连主张臣蕃的段诺突等自恃身份的世家大族,也把心思动摇了五分。
异牟寻顾盼左右,心道师父的计谋成了,吐蕃开始同朝中的臣服势力结下梁子!
王后再有涵养,亦频频蹙眉,恨不得离了这里,寻个清净所在。
吾罗娜知她看不得这些琐碎,连忙发话“茶仪,可是鹿肉染了不洁,致使乞藏将军作呕?”
客曹长召树屯出列“公主虑得极是,微臣已遣人告知太恒院,巫医即刻入殿!”
吾罗娜心突突地,会心笑道“客曹长此举甚妥!”
召树屯才刚颔首,荃尔贞旋即出列。
她携身后的若干茶阿跪地,不卑不亢地说“缥信在上,无论是否因鹿肉不洁,终归在茶阿手中扰了乞藏将军清净,尔贞甘领全副责罚。参与奉肉的茶阿,也敢一并作保,还请免去她们的皮肉之苦,万望缥信成全!”
大义凛然的陈辞,先是把庄修好等人感动坏了,泪流满面。
秀妃也软活了心肠,对吐蕃使臣的厌恶之心提了一二。
李异傍、爨何栋和尹辅首不由踌躇起来,木还没成舟呢,就打压起咱们的亲戚,真让他们成事,还有咱啥好果子吃呢?
廓·赤桑雅拉观人于微,隐隐察觉出大厦倾覆的势头,倏地起身,打起圆场“茶仪言重,乞藏将军的脾胃与鹿肉不相宜,本相是知道的。在日东王的地界,闹得人仰马翻,倒是我等不恭了,待回去,保不齐挨赞普的训斥。”
异牟寻忙打住,正色道“廓相才是言重,乞藏将军骁勇,是否脾胃不适,焉有不知之理?昨日的蛊征还未查清,若遇事故,断不可轻纵,细细查清方得相安。还有一句话索性说破,汝等万不可折元手里,否则,元拿什么与赤德赞普交待,拼着让你们挨训,元也不能担这罪过!”
郑蛮利暗暗叫绝不愧是我教的!
章仇看向异牟寻你没有辱没师门!
茗伊低着头嘀咕自天子至于庶人,好利之弊何以异哉!
段诺突眼观异牟寻的果决,不禁自问缥信竟如此英明,吾辈只需各司其职,何须苦心孤诣,反遭吐蕃算计!
乞藏遮遮见状,方回转过来,自己较真才是入了套。兀自向异牟寻歉然,诚恳说道“日东王礼遇,末将不过说笑,当不得真,还请继续宴席,莫要扰了回鹘使臣的雅兴才好!”
异牟寻等得就是这句话,含笑正色道“乞藏将军说笑,元乃南诏之王,说不得玩笑。既让盘查,没有因吐蕃使臣的一句玩笑话更改的道理,将军无需介怀,珍重自身为要!”
乞藏遮遮无语,懊悔不迭。
僵持片刻,太恒院的四大巫医均被请了来。朌望捧着全副兽皮,在殿内游走,嘴里小声念叨。
行至茶阿一流,茗伊听不真切,使劲看了眼兽皮,自问白尾,长耳,与狐狸有几分相似,此系何物?
朌闻拎着只鸟进来,与它嗫嚅了几下,它便展翅飞向乞藏遮遮,顿于他肩头。
朌闻方开口“将军只管与它对视。”
乞藏遮遮照做,直到那鸟开口,蠕动起舌头,要往他嘴巴里送时,正待驱赶,耳边传来朌闻的话语“将军请张大尊口,以便它探查。此乃鸠鸠,惯以蜚虫毒蝇等扰乱胃脾的秽物为生。果真有人给将军下手,它便会汲取您的口涎,否则,一探便起出。”
语毕,以端庄自持为耀的王后,也忍不住转头窃笑;其他的妃嫔一早笑出声来;异牟寻看向殿内人臣使团,扬起的眼角细纹久久不曾垂下;连吐蕃这边的将相也把持不住,笑了几声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