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共乘,本就紧紧挨着,哪里禁得起耳语。
茗伊被他口内呼出的热气熏腾,耳蜗作痒,难耐之际,经他表白撩拨,委实招架不住。她故作镇定,拢紧了毡边的棉毛,深深吞吐了气息,方才说道“当真归我?”
章仇口土以为说动了她,喜不自胜地说“嗯,碧落黄泉,至死方休!”
在茗伊看来,人世间的情爱不过烟花,易冷易逝,开头美好,末了不见踪迹,徒增伤感。故而随口说道“既赏了我,便归我。我把它转赠给莎莉娃,定教她不可辜负元帅的真心。”
章仇口土见她说得轻巧,无有半点犹豫,胸口凉了大半,兀自冷哼。
他们相顾无言,前路寂寂,茗伊半睡半醒间,身感章仇驱策驻足,方慢慢抬眼。
府门前的幻舍已然恭候多时,上前预备伺候。哪知元帅先行下马,复又亲手护持茗娘子,直至稳稳落地,无需他沾手。
茗伊指着他,关切道“玉哥哥可曾睡了?”
幻舍笑道“祝余晚上下厨,给他煎了冉遗鱼鲞汤,说是喝了可以一夜无梦,眼下睡得正香呢!”
茗伊看向章仇口土,笑得不无谄媚,“元帅,在玉哥哥最近的方位,指一间厢房供我小憩片刻,在此谢过!”
章仇口土心下不自在,可看着她袅娜的体态,银铃般的语调。犹如羊驼一般,让人心生爱怜,只得说道“在本帅隔壁安歇吧!”见莎莉娃走来,忙与她招手。
莎莉娃兴冲冲上前,倩笑道“元帅要就寝吗?”
章仇口土看茗伊笑得猥琐,冷声道“让窈姑和窕姨伺候她洗漱宽衣。”
见莎莉娃落寞的神情,茗伊故意拿手势比心,笑道“莎奴姐姐费心,送您颗心。”
章仇口土无语,示意莎莉娃带她下去。
莎莉娃委实不明就里,勉强笑道“茗娘子客套,且随我走吧!”
章仇口土看着茗伊的背影,望着疏离的月色,心道早知今日绊人心,何必当初遇相识!
翌日,茗伊被人轻轻地拍打着面颊,待睁眼,正是尚琛!
茗伊才要起来,尚琛按住她“慢点,起猛了头晕。”
茗伊见他眸光如水,心安道“玉哥哥,你来多久了?”
尚琛勾了她的鼻尖,笑道“都晌午了,祝余同章仇元帅都收拾齐备,只等你醒转,便可上路。”
茗伊讪讪的,羞涩道“你先出去候着,我好穿衣服。”
他才出去,窈姑和窕姨随即入内,与她换上了素色芙蓉织锦褥裙,给她挽了个鸟蛮髻,把小脸扮得圆润了不少。
茗伊等人从长安带出的细软,均停放在郑蛮利的客栈。章仇口土生了一宿的闷气,挨到天亮,索性驱策往师父栈子里取走他们的物件,方便将使。
祝余见状,笑道“元帅,不曾想,您也有今时今日的光景!”
章仇口土苦笑“佛说,人生有七苦,生老病死,怨憎会,爱别离,求不得。万物化生终须如此,本帅亦然!”
见他正色,不似素日邪性,祝余知他心伤,不好再取笑,见茗伊露面,朝他努嘴。
章仇刚要上前,尚琛早早过去,挽起茗伊的手预备上马。
祝余没忍心看,只说“都赶紧的吧,快些,明晚的这个时候便能见到我师父了!”。
莎莉娃隔着道门,直看到越赕骢扬起的尘土迷了眼为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