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摸过了一个时辰,章仇口土早早梳洗完毕,治下接风宴席。
要说这客房的预备,真真是巧了。茗伊对面住着穆凤烟,尚琛父子居其右,章仇口土在左边。
她才出门便与穆凤烟对上眼了。
穆凤烟看她换了身藕荷色掐牙对襟褂子,内里是月白色撒红梅襦裙,梳着溜光的单垂环髻,单以错银梳背点缀,不饰脂粉,清新不失俏丽。
茗伊亦在打量他,高高的鼻梁,棱角分明的面庞,加以黝黑的肤色,更显出雕琢般的英挺形容。想想便是尚琛不要她了,自己也有好的希冀,不由硬气了几分,稳稳地上前礼让,矜持道“表哥好!”
穆凤烟打小就对自己未过门的小媳妇心心念念,总想着以何种情境谋面,冷不丁闹了这么一出,喜也不是,羞也不是,挣扎着笑道“表妹妆安,阿娘在家同我说起,总夸你极标致伶俐。今日见了,亲身经历过,才知阿娘所言非虚。”
茗伊知他为了今日的事由尴尬,自己想想也是臊得紧,微红了脸,勉强笑道“姨母虽未在我面前夸过您半分,但早就风闻,许亲的婆子把穆府的门槛都踏破了!果不其然,您俊伟不凡,把周遭的儿郎都给比下去了!嘻嘻!”
穆凤烟见她冰肌玉骨,较同龄娘子更显赢瘦,心里已是疼惜。听她言谈,生动有趣,着实得他喜欢。
当下里,两人双双下楼,见尚清等人正同章仇口土闲谈,借着章仇之口,尚清方知晓自家二郎断章失忆的始末,惟跌足长叹。
茗儿这才发问“主君怎得亲自动身?”
尚清看了看周遭,章仇口土忙与他言明“这客馆里俱无闲杂人等,从掌勺到上菜的伙计,都是蛮利师父收留的贫苦孩童,最是得靠。”
尚清听如此说,方道“韦节度向圣上进言,需在南诏周边部署战线,为的是防范吐蕃和六诏残余势力作祟!再有便是要与郑公当面详谈,方便两国修好。”
茗儿“那您没准儿能见召树屯一面…不…该叫大郎。”
章仇口土也附和“本帅安排,定教尚兵部见着真人。”
尚清“果真如此,我的心也不必悬着了。”
说着,跟尚琛一道儿谢过。
人陆续齐了,阿蛮、阿黄、阿部和阿落络绎不绝地上菜。
茗伊净了手,亲自与许了亲的表哥,施了恩的主君,没了情的郎君和献殷勤的元帅倒酒。
礼数给足了,便自顾自吃起来。
茗伊吃着椰枣糕,笑道“酸酸甜甜的,怎么做的?”
阿蛮与她熟识,抢先说道“还是托大食的福,大老远过来,还带上许多土产,兑了酸酪治的。”
茗伊笑道“他们多半为骆驼带的!”
穆凤烟诧异“你怎知他们为骆驼带的?”
茗伊尝了口鸡子羹“椰枣核磨粉,制饼,骆驼吃惯了的,能不备着?”
章仇口土搛了条饼灌肠与她,又说“自打相识以来,貌似没有她不知道的。”
尚清也道“少将军慢慢儿就习惯了,打茗儿入府,别的不论,我府上霉烂的茶饼啊渣啊末的,都让她滔澄了个遍。作出的茶汤,茶酥,茶粥和茶点,堪称一绝!别人想不到的,她总能说出个门道,竟比老夫知道的多!”
茗伊咽下吃食,忙谦让“主君过誉,茗儿不过微末见识,哪能与您并论?”
尚琛见他们把眼里的丫头片子一阵夸,不由高看两分,可心里仍旧打定主意退了这门忘却的定情,自己虽不老,也不屑嚼嫩草。
穆凤烟却是对她愈发上心,想着该找个时机独处,表白一番才好。
章仇口土见尚琛寡言,不由暗暗窃喜,只保他一辈子想不起来,好让自个儿搏一搏。但猛然瞥见穆少将军,那桃花眼长得,真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