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这影蛮,人如其名,竟是个大有来头的。他的祖父和父亲可都是军将,那年剑南西川战败,被吐蕃给就地处决了。他祖母同祖父感情极好,闻此噩耗,一口气上不来就撒手人寰了。他阿娘料理了丧事就把他送来大王庙,跟着道师祖学本事。”费婆子咂舌道。
花粉暗自嘀咕:又是剑南西川,难不成这影蛮也同土元帅一般,恨透吐蕃,伺机以待,希图来日报复?
花飞啧啧称奇:“他阿娘面子就那么大,请得动道师祖?”
费婆子嗫嚅道:“据说,据说啊……”
花飞忍不住道:“您老怎这般吱唔?”
花粉挤眼道:“别是道师祖跟他阿娘有旧?”
花飞作势打断她:“莫要浑说,道师祖是何等人,能与咱这些俗人有瓜葛!”
费婆婆悄道:“他阿娘据说有一位手帕交,长得十分标致……”
二花来了兴致,齐声问道:“然后?”
费婆子叹道:“道师祖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,情根深种……故而爱屋及乌,凡与她有干系的人物,都能在他这里得些便利。”
花粉趁势道:“她的那位手帕交是何来历,竟让道师祖爱而不得?”
费婆子摇头:“我晓得不详实,不过知个大概。据说来自大唐,还是位官宦嫡女,早早就与人有了婚约。道师祖那时已过不惑之年了,便是他想,人家爷娘能肯?在咱们这末等人看来,道师祖是有出息。可在那等门第里,他没有家世,没有官位的,哪儿配得上?还有顶要紧的,那小娘子并不慕他,他剃头挑子一头热。”
花粉心下了然,愈发认定那娘子是她苦命的娘亲!兴许能从影蛮他娘那里打听些娘亲的平生轶事!又道:“那影蛮他阿娘没来看看他?”
费婆婆道:“反正我是没见过的,兴许人私底下见了,也未可知!”
花粉继续问道:“他阿娘家住哪儿?”
费婆子道:“縻舍附近。”
花粉暗暗记下。
花飞见费婆子没有下文了,又接着问道:“费妈妈,那新妇是如何闹腾的?”
费婆子方自顾自笑道:“哎,说岔了,本是议论今日的遭遇,倒说了半打不相干的!”
花粉笑道:“能怎么闹腾?着了阎魔法的,小到拿刀弄杖,寻死觅活,大至持刀搬斧喊打喊杀。”
费婆子连连点头:“粉丫头说到点子上了,那孩子先时突地嚷头疼,接着就大叫一声,她男人伸手拉她,她忽地甩开,自个儿倒将身一跳,蹦跶有三四尺高。而后顺了地上的刀,遇鸡杀鸡,遇鸭杀鸭,后面贼狠狠地盯着宾客,看得人瘆得慌。亏得我跟老姐妹气力大,愣是抱住她夺下刀,捆了抬回房里,现下正身热如火,在床上胡言乱语,真真糟心呢!”
花飞问道:“您老治不了?”
费婆子被揭了短,没好气道:“要啥都能,我还在泔水边上住着?”
花粉打圆场:“费妈妈怎么不能,又要负责收拾泔水,又要帮着照看咱这些个闲人,还有上上下下的活计要料理,便是想学也没那个功夫,腾不出那颗闲心啊!”
花飞忙附和:“是是是,费妈妈不过是琐碎事儿多,没得空罢了!”
费婆子见他们恭维,勉强笑道:“唉,可不嘛!没闲心是一,二则有方道师罩着,横竖问他要几张贴子,和两剂丸药,没有不成的。”
花粉见有这么个丸药,两眼放光:“这么神奇,这丸药哪儿得的?”
费婆子谨慎道:“这可不能了,若真想知道,你自个儿问他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