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睁开眼,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脑袋发胀,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涌去,双耳也嗡嗡作响,身子好像是被一条条麻绳死死捆住,呼吸也变得困难。
映入我眼帘的,竟然是一颗古树的盘根错节的树根和黑亮如漆的树皮,而天地万物似乎都倒了过来。
我本能地挣扎着抬起头,往上看,这才发现了不远处的胖子,他紧闭着双眼,和我一样,他也被头朝下脚朝上的捆住,倒挂在这颗巨大的、不知品种的树上,而捆住我们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麻绳,而是一根根又细又韧的枝条!
这是怎么个情况?我有点缓不过劲儿来。
艰难地捋了捋,要是没记错的话,我们不是在厢房跟着相空老道喝茶吗?怎么喝到树上来了?还是如此销魂的姿势?而这又是棵什么鸟树?竟然能用枝条缠人,难道是成了精?!
耳中传来了若有似无地念经声,我寻着声音望去,心中就是咯噔一下。
在离捆住我和胖子的这棵古树不远处的地面上,竟然端坐着几十位道士,他们一个个危襟正坐,双目微闭,阵型以一只三足香鼎为中心呈八卦方位,口中念念叨叨,一听就是道家经文。
但这经文晦涩难懂,之前竟从未曾听过,加之我对道家经了解甚少,只能凭直觉猜测是类似于镇魔一类的咒法。
而那紫袍的相空老道,正坐在阵中香鼎下方,一手掐道家决式,另一手中拂尘不断甩来荡去,白毫指向八卦中各个卦象方位,显然是在作法。
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,远处山野的轮廓即将模糊,黑夜将至。
我猛然想起,今日出门之前匆忙,并未看黄历,按照时间推算,今天貌似刚好的是五月十五!
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天,是阴风侵蚀最盛的日子,邪物蠢蠢欲动,对世间万物的影响最大。
凡是捉诡这个行当的人都清楚,初一、十五这两天是绝对不会揽生意的,甚至连算命先生和堪舆术士都不愿在这两天接单。
民间也一直有“男怕初一、女怕十五”的说法,就是怕在这阴风最盛的两天中出现什么差错,惹的邪物缠身。
臭道士们在十五这天开坛做法,又将我和胖子绑于这古树之上,到底是何用意?
难道……难道是想释放什么邪物,而把我们当成引诱用的活祭?!
再看那捆住我们的古树,我不由大骇。
从我倒挂的角度看去,微暗的天色中,只见这古树周身黝黑、参天而立,光是树身直径就有不下四五米,树上没有一片叶子,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。
除了许多如同是藤蔓般弯曲下垂的枝条外,光秃秃的身子上枝杈粗壮、数量不过四五根,向着不同的方向伸长,长短不一,就像是一只张开五指的黑色巨手从地面下探出,想要奋力裂地而出一般。
浓郁的浊气从虬根盘结的树根下涌出,这浊气跟我之前见过的,尸童身上的气息又不相同,呈现出灰茫茫的色泽,裹着涌动的丝丝暗红。
感觉像是有诡气和某种不明的诡异气体混淆在一起,贴着枝杈和捆住我们的细枝条蔓延,好似无数蚂蚁纠缠在皮肉之上,低头轻噬,缓缓爬动。
一股淡淡的死人味儿飘散在空气中,这气味不是那种令人作呕、腐败的尸臭味儿,而更像是一层薄薄的雾霾,顺着鼻孔往肺里钻,每吸一口,耳中就恍惚炸响了无数哀怨的哭泣声,有男、有女、老人、孩子……
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让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惶恐。
由于我是倒挂的姿势,胸口的食诡牌自然滑落,好在系绳本来就不算长,我又将牌子放在了t恤里面,所以其滑落到了我肩胛骨的位置,并没有漏出来。
食诡牌中的小臭屁却显得十分不安,她通过精神力共鸣,声音虚弱地向我呼喊着,说这是棵千年妖树,让我赶快脱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