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个剑手,开始考虑退路的那一刻……
但他拥有“作弊”这一特权的那一刻……
相比起他的对手……
洛桑二世勾起嘴角,露出释然又无奈的笑容:
“我就输了。”
他注定了,要从巅峰滑落,要败在一往无前的黑剑手上,成为对手踏足极境的垫脚石。
“于是我死了。”
洛桑二世幽幽道。
第二次。
或者……不止第二次?
那一晚,奔赴决战的三人里,特恩布尔想的是生。
而他,洛桑二世自己,则不甘于死。
唯有第三个人,他从始至终所朝向的,都是死。
唯死而已。
向死求生。
旁听着的贝利西亚一语不发,作为亲历者的杀手本人则面无表情。
于是黑剑赢了。
赢下那场三方都在以一敌二,全是来回对决,都是底牌尽出,既比较意志与技术,更考验精神和耐力的血腥鏖战。
哪怕赢得很险。
哪怕代价沉重。
他杀尽了竞争者,杀服了自己人。
成为了唯一一个,站到最后的幸存者。
见证雨夜的落幕。
见证废屋的黎明。
见证血瓶帮的衰落。
以及黑街兄弟会的崛起。
灯火摇曳,不知过了多久之后,贝利西亚幽幽一叹,打破了令人难受的寂静。
“我猜,困扰你的,是老特恩布尔那一晚令人费解的背叛?”
女人摩挲着手里的卷烟,看向地上的俘虏。
“换了我肯定也很好奇,伏杀黑剑,剿灭兄弟会,这本该是特恩布尔发起也是他领导,符合血瓶帮利益的行动,结果他身为帮主却率先反水……”
“那一晚。”
出神的洛桑二世突然发话,打断了她:
“那一晚,出发剿杀黑街兄弟会之前,他不是无缘无故才跟我们所有人讲那个‘瓶中非酒’的故事的。”
瓶中非酒。
国中无王。
每个故事,都有其寓意。
“我想,以特恩布尔的性格,他肯定早就计划好了,甚至,他早就看穿了。”
贝利西亚微微一怔。
洛桑二世目光犀利。
那晚的他,早就看穿了在场的人:小刀子,弗格,红蝮蛇,巴尔塔……包括很多现在已经死去的人……
他看穿了有多少部下已经背叛了他,多少人又准备背叛他,或者至少可能背叛他……
但是……
杀手幽幽开口:
“他料定了,那就是我们绝大多数人见他的最后一面。”
贝利西亚皱眉看着老朋友,试探道:
“那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是……”
洛桑二世顿了一下,沉声开口:
“空明宫。”
杀手目光幽深。
或者说,为空明宫所代表,又或者,以空明宫为代表的……
庞然大物们。
贝利西亚没有丝毫惊讶。
相反,她沉默了许久,方才叹息道:
“这么说,你早就知道了?”
洛桑二世出神了一会儿,在枷锁里艰难摇头。
“后来知道的——那一战……醒来之后。”
杀手很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会儿,仿佛要借这段空白略去某些不愉快的回忆。
“醒来之后,我一路逃向南岸领,逃到拱海城,找到那个叛乱的小凯文迪尔——那时候他已经快去公海喂鱼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