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来给亿竹看诊的医师都是鼎洲府最好的大夫,没了御医,亿竹倒也不担心什么。在自己家中养病,她反而更觉得安心。
侯府的医师她大都认识,正想着,她抬头看着正给她诊脉的医师,只觉得有些眼生。
转动视线,屋中的这些大夫几乎都是生面孔,她不由有些疑惑,问道“府中医师,人都换了?”
亿瀚摇摇头,回道“没有,姐姐认识的那些老人,现在都在净冬山行馆。茶露四天前刚刚生产完。”
亿瀚说到这儿,顿了一下,“难产,所以我将那些老医师都派到那边照顾她了。”
“什么?难产?”
亿竹心中一惊,心情波动,让正为她诊脉的医师也不由打了个激灵。
“姐,你放心,这些医师虽然是府中新人,但在也是享誉鼎洲的有名医师,不会比那些……”
“我是问你茶露怎么样了?”
亿瀚的话还未完,亿竹焦急的叫道。
被姐姐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,正自说自话的亿瀚赶紧住了口,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看着亿竹。
“她没事,折腾了一天一夜,孩子总算平安生下来了”,看着表情平静下来的姐姐,亿瀚继续道,“是个男孩。”
亿竹露出了笑容,她招手叫亿瀚过来。医师暂时退到一边。
“怎么样?爹现在身体状况如何?他见到自己孙子了没有?”
“爹知道了,但茶露和孩子都在净冬山那边,还没来得及……”
“对!对!茶露是难产,身子吃不消,不能这么快就让他们母子回来的。”
亿竹又没等亿瀚说完,这次她自己自言自语起来。接连遇到的不幸事,这次府中新添人丁,她只想将感受到的喜悦稍稍提前几秒钟。
突然传过来的抽泣声,让亿竹刚敞亮的心霎时一沉。她将视线对准亿瀚的脸,看着眼泪从他脸颊滑落。
“为什么要哭?”
被姐姐这一问,亿瀚哭得更厉害了。一旁的芒静看不下去,想要将亿瀚拉走,但被亿竹的一瞪,瞬时僵在了原地,不敢动弹。
亿竹双手扶住弟弟肩膀,狠狠地抓了下他,要他开口。
亿瀚抬起泪眼,艰难道“爹他、他看不到自己孙子了……”
登时,亿竹的手就从弟弟肩上滑落,她不能相信她爹就这么走了。
她紧赶慢赶就是为了回来见他一面,又遭遇了那场洗劫,老天不可能这么残忍地对待她。
接连遇到了这么多的不幸事,怎么也会有一件事是好的。
“这不可能,爹身体一向很好……”
亿竹又恍惚了起来,亿瀚只是哭道“爹自从从明洲回来之后,就染了风寒,半年都不见好,不知吃了多少副药。
他一直叫我不要告诉你,怕你担心。谁知,得知姐姐怀孕的消息后,爹的病就更重了。本该是高兴的才对……”
亿瀚泣不成声,此时亿竹却下了床。芒静赶紧过来扶住她,亿瀚也一脸惊讶的抓住了她。
“姐,你要去哪儿?是我不好,一时没忍住,不该这时告诉你的,你的身体……”
“我要去见爹。”
又没等弟弟说完,亿竹就要向外走。她不听众人的劝阻,执意去见了已经躺在灵柩之中的鼎烈权。
这一年当中发生了太多的事,但总算都挺过来了。亿竹在玄景宫中的地位也日渐稳固,且马上就会有子嗣诞生。
鼎洲将会成为虹国地位最高的大洲,而她爹再也不用为鼎洲的安危而担惊受怕。
一切都在变好,但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?难道是她鼎亿竹一直以来运气都太好,老天非要让她身边的人来付出代价吗?
这么想着,亿竹头一次生出了一股自我厌恶感,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