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分抱歉,丞相大人。近期陛下身体有恙,太后吩咐过,后宫需要绝对清静,故禁止一切会见。”
玄景宫芷阳殿中,丞相明璧沛已在此等候了半个时辰,然而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毫不留情面的拒绝答复。
看着站在一侧的百名随从手中捧着的大箱小箱,这个虹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人物,此时脸上阴沉得可怕,随时都有可能爆发。
然而自己是丞相,矜持不会轻易让他和这些宫人去发脾气。
不过与他同来的御史大夫晋伴臣,却没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。
声音本就洪亮的他,再加上那一张天生的怒颜,让被质问的小吏和宫女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们各个躬身低头,不敢去看这位发怒御史大夫的脸。
今天是暄诗安,就是明璧沛外孙女的生辰。下了朝的丞相马上赶往芷阳殿,他早已叫侍从们拿着备好的贺礼在那里等候。
这颗丞相府里的掌上明珠,丞相已有大半年未见到了。
本想值此生日之际见一见诗安,但思心甚切的丞相却被当头泼了一脸冷水。
“怎么陛下病了,暄小姐身子也不舒服吗?”
晋伴臣难忍怒火,他揪着一名小吏的衣领大声质问着。
他和丞相是至交,自然也十分疼爱这个友人可爱的外孙女,每年都会备上贺礼,为暄诗安庆生。
就算是玹羽,也会对晋伴臣的吼声畏惧三分,更可况这些深宫中的小吏和宫女。
即使如此,他们除了拒绝也还是拒绝。盛承太后的威仪,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畏惧所在。
看着快被友人震聋耳朵的小吏,明璧沛终于压下怒火,拍了拍他的肩膀,发了声“好了、好了,你跟这些下人嚷嚷也是无济于事,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。”
明璧沛挥了下手,他的侍从赶紧将一箱箱贺礼就地而放。
“既然太后有令,那么老夫也就不多做打扰。请将这些礼物转交给暄小姐。”
看到退让的丞相,一众小吏侍女也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摸样。他们谁都不愿、也不敢惹这位权臣。
此时小吏们也都勉强挤出笑,宫女也奉茶,端上糕点招呼着。
他们还要做一件肯定不会让丞相高兴的事,那就是对这些贺礼开箱查验。
如今暄诗安可是太后手上的一颗重要棋子,将她牢牢抓在手心中可是头等大事,凡是与她有关的人或是物品,都懈怠不得。
看着自己给外孙女的贺礼被人一箱接一箱地打开检查,明壁沛心中滋味可想而知。但他城府极深,一点都未表露在脸上。
不过,他的老友晋伴臣可是截然相反,已经被气得快要炸开锅。
他横眉竖眼,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。这才想起自己入宫已经卸剑,否则刚才一定会将这些查验的小吏们一剑封喉,才能解气。
明壁沛不断示意晋伴臣节制,但对方完全不予理会。
他动不了手就动嘴,查验的小吏们也只得在提心吊胆中继续作业,不由在心中暗叹,这差事不但揩不着油水,还有性命之忧,真是苦不堪言。
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晋伴臣吸引而去,而明壁沛则坐在一旁,板着张脸,喝着因见不到外孙女而显得苦涩异常的茶水。
“丞相大人,茶凉了,奴婢再给您添点水。”
一名宫女悄悄来到明壁沛身侧,她低着头,提着茶壶将放在桌上的茶杯斟满。
明壁沛也不看她,径自去取茶杯。
此时杯底茶托上多了一张纸条,他将纸条快速收入袖中,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。
“松花酿酒,春水煮茶。这宫中的茶还真是有些苦。”
宫女仍旧低着头,退到一旁,答道“生香熏袖,活火分茶。宫中的茶并不全是苦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