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间,厅堂的气氛像是拉紧的弓弦,矛盾一触即发。
陈勉冠万万没想到,看似温柔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裴初初,竟然能说出这种诛心之言。
他怔怔盯着少女,双颊火辣辣地烫,竟不知如何接话。
秦氏眼看自己儿子颜面扫地,顿时怒不可遏。
她猛然拍桌,骂起了裴初初:“两年前我就不想让你进门,也就是冠儿苦苦哀求,再加上你对他有救命之恩,我才点的头!
“可这才进门多久,你就敢对我这个婆母甩脸子了?!整日抛头露面,沉溺于赚取钱财,简直和那些斤斤计较的市井妇人毫无区别!到底是寻常百姓养出来的女儿,粗鄙庸俗,比不得官家小姐懂事!”
陈勉芳不嫌事儿大。
她跟着拱火:“娘亲说的不错!嫂子,我们家待你可不薄,你要知道,就凭你的身份,无论如何也不配嫁到我家。既是高攀,就该夹着尾巴乖乖做人才是,怎么敢嚣张跋扈不敬婆母?!”
就连平日里有“笑面虎”之称的陈知府,也沉下了脸。
裴初初放下筷箸。
她无视这群陈家人,只冷淡地瞥向陈勉冠:“答应你的事,我已经做到了,也希望你能践行诺言。另外,请你明日来长乐轩一趟,我有事跟你商量。”
既然这场假成亲,已经无法再为她带来利益,那就该正式说再见。
就算日后陈家报复她,她凭着这两年攒下来的财富,也足够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,甚至将会活得更加潇洒。
少女无所畏惧地站起身,径直走向屋外。
陈勉冠已是彻底没了脸面。
他懊恼地上前拽住裴初初,压低声音:“这么多人看着呢,你到底在干什么?!别胡闹,快给娘亲道歉!”
裴初初不肯。
两人拉扯之中,侍女突然进来禀报:“大人、夫人,钟小姐来了!说是前些天随钟大人去了钱塘,刚刚才回到姑苏。白日里错过了小姐的生辰宴,今晚特意赶过来祝贺。”
“钟情?”
陈勉芳惊喜不已。
她很快瞟一眼裴初初,故意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请她进来?说起来,哥,钟姐姐可是你的青梅竹马,自幼就喜欢你,若非嫂子横插一脚,今儿我叫嫂子的,就该是钟姐姐了!”
抱着锦盒进来的少女,个子高挑身段丰满,比起裴初初壮硕许多,虽然盛装打扮过,但容色仍旧只是寻常。
她把锦盒送给陈勉芳:“芳儿,这是我送你的十八岁生辰礼。”
陈勉芳打开锦盒。
锦盒里,躺着一支华丽鲜艳的纯金凤钗。
裴初初瞧着俗不可耐,可陈勉芳却高兴不已,连忙拿起来插在头上:“我早就想要这样的金钗了,还是钟姐姐了解我!”
她本身就打扮得繁琐艳丽,再戴上大金钗,没添任何美感,反而更显老气横秋,然而她自我感觉极好,频频向众人展示她的大金钗。
钟情笑了笑,又走上前向秦氏和陈知府行礼。
秦氏拉着她的手,喜爱得不行:“你父亲母亲身体可还好?我瞧着,你出去几天,倒是瘦了,叫人心疼。你知道我喜欢你,从小就把你当亲女儿看的。只可惜冠儿没福气,没能娶你进门……”
她毫不顾忌裴初初在场,只恨不能把裴初初的脸面踩到地上去。
裴初初丝毫不气怒。
她只觉可笑。
钟情的父亲是江南盐官。
这官职看似权力不大,实则富可流油。
陈家母女一直都很喜欢钟情,恨不能代替陈勉冠娶她进门,只是陈勉冠喜好美人,无法接受钟情过于平庸的相貌,因此不肯和钟家联姻。
可钟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