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整一下午,曹安堂和曲志刚都在供销社的办公室里单独谈话。
这期间不少人听见里面传出来激烈的争吵。
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,但最后曹安堂是怒气冲冲离开的。
很明显,两人没有达成一致意见。
生产处的处长和主任意见不一致,弄得众多办事员有些心慌。
随后,曲志刚召集生产处和供销社全体人员,宣布了一件事情,就让大家心中的慌张完全被震惊所取代。
曲志刚决定,以生产处的名义向县里申请,给供销社所有的工作人员在县里安排宿舍居住,目的是让供销社的工作同志能够安心留下,在代销工作上做出成绩,促进全县的生产。
这是个很人性化的决定。
可仔细想想,情况根本没那么简单的。
现在供销社的工作人员,除了生产处的几位分派在这里进行监督指导的办事员之外,剩下的全都是秦刘村老刘家的小生意人。
拖家带口的,一个人搬到县里来,全家都要跟着。
岂不是说,曲志刚一个决定,实际上是在搞秦刘村半个村子的搬迁。
那结果就是,庄寨镇秦刘村,从此只有秦,没有刘!
……
“胡闹!乱弹琴!官僚!独裁主义!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工作者、战士该做的事情!”
祝口村村外茂密的树林当中,曹安堂推着一棵树拳打脚踢,心中的愤懑全都随着怒吼一起发泄出去。
良久之后,郁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。
看看树干上蹭掉了树皮的几块坑,抬手抹两把。
“谢谢啊。”
说完,转身扶起来自行车,推动着朝自家方向走去。
等到了家门前,脸上也浮现出酝酿了好久的灿烂笑容,抬手推院门。
“粟……”
曹安堂卡壳了,连个称呼都没喊出来,就被院里场景惊得目瞪口呆。
付粟锦坐在院里小石凳上,旁边是四婶子拉着粟锦的手,不知道之前在说什么。院子角落墙根底下,四叔曹业生闷闷的抽着烟。
众人抬头看见曹安堂,四叔起身就往外走,路过曹安堂身边的时候,还重重冷哼一声直接挤出门。
“安堂家的,好好休养着,要是缺啥了,跟婶子说一声,让你四叔去给你弄。我就先走了啊。”
四婶子打声招呼,起身向外走,出了院门追上曹业生。
直到那老两口的身影消失在土路拐角,曹安堂才艰难咽口唾沫,转身赶紧关上院门。
“粟锦,四叔他们怎么来了?”
“呃,来问问我昨天是咋和长秀吵架的。”
“吵架?你还和长秀吵架了?不对,长……咳咳,她呢?”
曹安堂说到后半句,赶紧压低声音。
付粟锦被他那样子逗笑了,抬手指指里屋。
小窗户打开一条缝,电母微微探头出来,问道“走了?”
“嗯。”
付粟锦这边点头回应,就能听到屋里传出来长出一口气的叹息。
曹安堂也跟着松了口气。
其实,他也该猜到的。
昨晚上长秀一夜没回家,哪怕是四叔四婶再怎么不待见这个平白冒出来的儿媳妇,总会有些担心。想到长秀离开之前发生的事情,找到他家来,问问粟锦到底是怎么回事,那也正常。
真难为了付粟锦,还要压着心中的不忍,想尽办法说谎欺骗四叔四婶。
当然,更难为的还是曹安堂,家里多了长秀和电母两位女同志,他是别想在家里过夜了。
简单的吃过晚饭,嘱咐粟锦万事小心,连铺盖卷都不敢拿的,推着自行车出去。
这还真应了一句话天大地大,何处是我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