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于庆年不带丝毫情感的话音。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随后就是齐成转身出来,使劲朝他使眼色。
“好好说,都解释清楚,别再惹于书记生气了。”
齐成低声嘱咐的话语隔了好长时间,好像还回荡在曹安堂的耳边,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于庆年面前的,始终不敢抬头,就听见哗啦啦报纸页翻动的声音。
直到某一刻,屋里彻底安静下来,所有声音都没了。
曹安堂忍不住抬头,就看见于庆年在那掐着眉心闭目沉思。
“安堂同志,今早上我在通讯处接到了三个电话。第一个,地区市委秘书处打来的,我的老领导问我,咱县里有没有一个姓曹的生产处长。我很高兴地说,有。然后,电话挂了。”
于庆年的语调很平淡,可他所说的话,就像是能形成完整的画面一样,将各种情景都浮现在曹安堂的脑海中。
“第二个电话是济南市王浩同志打来的,说是何正同志要问问曹安堂最近的表现怎么样。我还是很高兴地说,曹安堂表现很好。然后,那边就回了一句,知道了。电话挂了。”
“第三个电话是省宣传打来的,我都怀疑是不是打错了。人家那边张嘴就问,咱们这的生产工作是怎么做的。我愣了好一会儿,都不知道怎么回答。人家让我看看今天的报纸,就把电话挂了。我回来就开始翻报纸,翻了一个小时,认认真真领会报纸上传递的精神思想,直到齐成把这份给我拿来。”
于庆年晃了晃手中的报纸页。
“我高兴啊,我在这工作了整整六年,头一次在报纸上看见咱县城的消息。结果呢,就是报道的这种消息!”
最后一句话,于庆年的语气变得无比低沉,伸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,看了看里面放着的一盒烟,又猛的把抽屉推关上,端起来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凉茶水,随后长长出口气。
“你说吧,从头到尾给我解释解释,任何细节都不能落下。”
自始至终,于庆年好像都没有说过一句批评曹安堂的话,可这比直接怒骂着去批评他,更让他感觉心情压抑。
曹安堂宁可于庆年能像当年当兵时的耿连长那样,不管大事小事,不管谁对谁错,先骂一通自己的兵,甚至直接拳打脚踢打一顿,那也比感受这种平静下的压抑强。
事情的经过,不需要斟字酌句,该怎么样就怎么样,以最快的速度说清楚。
于庆年也没有去打断曹安堂,甚至就像个小秘书一样,拿着笔飞速书写着,记录曹安堂所说的某些话。
等最终话音落下,笔尖停住。
于庆年又一次忍不住掐了掐眉心,弯腰唰的下拉开办公桌第三层抽屉,翻找片刻,抓着两张发黄的纸页猛然往桌子上一拍。
“你自己看看,这是什么!”
曹安堂艰难地往前探探身子,就看到发黄纸张上抬头的三个字“检讨书”。
那不正是几年前,他教育黑蛋的时候,让那孩子写的那份检讨书吗。
“曹安堂,你教育别人有一套,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一点没分寸了?你也算是个成熟的同志了,怎么能犯这种极其低级的错误?”
“我……”
曹安堂张张嘴,满心里全都是憋屈的话语,想要争辩的说辞,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恰在这时,敲门声响起,齐成推门而入。
“于书记,通讯处有找您的电话,省进步青年知识分子联合会打来的。”
就这一句话,让本要放平心态的于庆年再次深深皱起来眉头。
“不接!”
“啊?”
“告诉他们,我们县城虽小,但生产工作事务繁忙,所有同志都在第一线冲锋,无暇他顾。有些人顶着知识分子的头衔,肆意骚扰妇女,污蔑革命同志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