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练的乡兵都集中到所属州府,没有依旧例回乡。据说吏部从京城各省、部及地方抽调了诸多官吏集中到太学,几日后又以巡视地方的名义分遣到沿江各州府。他知道传言不假,吏部也从他们县中调走了一个教谕,至今也没有回来。
朝廷年底调官员进京磨勘也本是惯例,但往往都是在年后才颁布结果,官员出京赴任。但今年规模比之往年要大的多,且陛下又未在京中,这让康宝华感到其中透着诡异,却又不得其解。而接着又有坏消息传来,有商旅称蒙元军队突然从通州渡江,进入江南,不少州县接到了坚壁赤野的命令,百姓纷纷迁往附近州府大城避难。
但是康宝华并没有接到相似的谕令,他以为是嘉定可能远离战区,过境的蒙元军队很快会被驱逐,不会波及到此。加上新年已至,马上要封印闭衙,官民都要过节,便将这个坏消息压了下去。可就在初二日,他突然接到由参知政事江璆和江东制置使赵孟锦联合签发的谕令,称蒙元大军在常熟兵败后转向嘉定,命其立刻动员嘉定官民立即南撤避难,务必在两日内完成。
康宝华接到谕令后不敢怠慢,立刻击鼓升堂召集所属官员。嘉定算是上县,衙署官员配置的最高长官为知县事,掌总治、民政、农桑、讼狱,以及户口、赋役、钱粮、赈济、给纳之事。县衙署又设县丞、主簿、县尉各一名,县丞掌水利、贸易;主簿掌出纳官物,领注簿书;县尉掌阅兵马治安。主学掌管县学,后来又设学政、学录、教谕等教职,他们都是县署中身兼数职的负责官员。
宣布了置司的谕令后,众官都是一脸惊诧,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,不免有些慌乱。康宝华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长篇大论探讨的时候,下令命县丞前往依仁乡,主簿前往循义乡,县尉前往服礼乡,学正和学录分赴乐智乡、守信乡,自己坐镇城中,各自动员百姓南撤。
大宋于熙宁间便面实行保家法,规定五户为一保,五小保为一大保,十大保为一都保。都保,由民众选众所服者为保正、保副,历朝都依此执行。在复国后,小皇帝加以改进,将保正纳入国家官吏体系,不仅民众认可,也要官府任命,比之从前管理更加严密,调度更为方便、快捷。
从清晨接到谕令到部署完毕,午时前属官们已经将谕令传达到各乡都保。岁数稍微大点儿的人基本都经历过蒙元南侵,虽然这里受到的波及不大,但都知鞑子的凶狠,接到命令后百姓们纷纷收拾细软,将带不走的粮食和财物掩藏,在傍晚已经开始离家撤离,向县城集中。
与此同时,城中的居民和商户也开始有序撤离。但是终归事出仓促,县库中储存的粮食、财物和物资一时也难以部运走。康宝华知事不宜迟,即便不舍也不能留下资敌,只能狠心一把火烧掉。待他们一行人出城时,县衙方向已是火焰大起,一条火柱激荡盘旋升到高空,照亮了夜空。看到火起,不少人哭天抢地悲戚万分,不仅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,连家都没有了。
城外的道路上百姓们在各自保长和里正的率领下沿大路南行,沿途中还不断有从其它地方逃难的百姓加入其中,绵延冗长,目光所及之处仍可以看到有火把的光亮闪烁。康宝华见状也不禁心如刀绞,想想正是新年到来,万家团圆的时候。可突然祸从天降,不仅抛家舍业的背井离乡逃难,而归家也是遥遥无期。
康宝华再看看近前,队伍有些混乱。那些家庭殷实的富户,骑马乘车,车上不仅载着家小,还堆满了细软,跟着的仆役也背着沉重的包裹,大声呵斥着靠近的人群,想挤出一条路来。而那些骑着驴骡的则是小康人家,女眷们骑在牲畜上,紧张的抱着孩子挽着包裹,那是他们最后的积蓄,男人则在前牵着牲口,护着家小也想早些逃离险境。
至于那些升斗小民,一辆鸡公车就能拉下他们的部家当,一侧坐着老人、婆娘,一边载着粮食、行李,大